说时迟那时快,冷箭既出马古布猝不及防,箭矢擦着盔边射入右脸颊,直接在嘴中来了个对穿,箭头刺破左脸而出方才停下。
马古布吃痛却发不出声,口中涎水、血水向喉咙倒灌,呼吸都变得困难。那就以命搏之,为后人趟出条路!顿时狂性大发,脚下生出的巨力直将一旗奴的颈部踩断。
横在马古布身前的拒马被瞬间撞开,几名阳高县的团练兵枪杆子被折断,随着冲开的拒马迅速向后退却。
“胡麻子,换刀盾!”杨伯先见出现缺口,暗叫不好,急命起后排的弓手。
浑身浴血的马古布宛如魔神降世,不管不顾冲进枪阵,手中长刀上下翻飞,带起一阵腥风血雨。陈拙向周围惊呼:“万不可退!”当即挺着长枪踏步上前,直刺马古布腰间。
赵阿弟见势跟上,弓腰使劲,将日日研习的刺枪术一丝不苟地使出。
二人一枪侧腰一枪腋下,击中马古布甲胄软肋,登时间动弹不得,其余阳高枪兵一拥而上,马古布毙命当场。换上刀盾的胡麻子等人转至侧翼,围堵截杀跟随马古布入阵的散兵。
失了主心骨的清兵,战力竟丝毫不减。而掌控地形优势、以多敌寡的团练营,最终以阵亡五十三人、伤百人的代价,将其拿下。
坑道中的旗奴见主子们尽数丧命,纷纷告地求饶,自称愿降。
胡麻子肩膀中了一刀,伤口正崩裂出血,独自走到杨伯先身边,用手做了个抹颈的姿势道:“全宰了!”杨伯先未做片刻思考,当场应允。
死伤尤为惨重的阳高兵群情激愤,在赵阿弟的带领下,将坑道中的旗奴尽数扎死。“老爷!”辛几斯含泪大叫一声不甘倒下,死未瞑目。
胡麻子抬手招呼同伴跳下坑道收割首级,这些真夷脑袋可是实打实的军功,白花花的赏银!
目睹着最后一台云梯被推落,城下敌兵已逐渐退去,崇祯马不停蹄,带着人赶赴城中,见杨伯先正指挥着士卒清理战场,抬救伤兵,这才松了口气。
杨伯先见陛下率部来援,赶忙前去汇报战况,崇祯一边点头一边仔细听着,待听到最后的杀降片段,微微有些意动。
为照顾麾下兵士的心情,崇祯并未直言自己的看法,而是轻声与杨伯先道:“待会来大帐见朕。”
“诺。”
“张绣,过来。”听陛下呼唤,名叫张绣的小兵从后走出。
“伯先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团练营的千总了,朕带来的这些人也尽数拨入你营中。”崇祯说罢指了指张绣等人。
“张绣见过杨千总。”
“哈哈,这个.....多谢陛下恩赏。”
崇祯提高音量,接着道:“统计好所有阵亡、伤残士卒,将名单造册交给孙宣怀,战后朕将亲自抚恤。”在场的阳高人听闻,既感伤又感动,早上还一起训练的乡亲说没就没了,好在陛下仍记得他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万岁,这鞑子贼酋的首级能跟您老人家换些赏钱不?”胡麻子手里提溜着马古布的脑袋,身上穿着白色珍珠甲,油嘴滑舌道。
崇祯笑了笑,答道:“当然,立功者统统有赏!”
“弟兄们,还不谢过万岁爷!”胡麻子起哄,跟随胡麻子的顺军降卒们齐声应谢。
待崇祯走后,杨伯先一改笑脸走到胡麻子身边,朝他受伤的肩膀用劲拍了拍,痛的胡麻子龇牙咧嘴。
“你他娘的再敢当着陛下的面胡诌,老子拔了你的舌头。”
别看胡麻子平时天不怕地不怕,面对杨伯先时却温顺异常,尤其在今日对敌时,杨伯先展示了自己箭无虚发的射术后,更加佩服地五体投地。
“千总大人勿怪,小的这是给咱营中邀功呢,可不敢胡诌,嘿。”
“滚去治伤。”杨伯先一脚将胡麻子踹开,走到赵阿弟等人身边慰问,阳高的人毕竟是自己拉来的,理应多照顾些。
“哥,不用安慰咱,陛下能记挂着死掉的弟兄们,咱就已经知足了。”较之周围哭泣的乡亲,赵阿弟表现出来的坚毅,非比寻常。
杨伯先不再多言,逐一拍打哭泣者的肩膀,带着众人返回营房。
......
杀虎口,古称参合口,为长城一关口。此地身处山西朔州右玉县境内,是链接晋蒙两地的要道,晋商要想与蒙古诸部互市,必走杀虎口出。
自天下纷乱尹始,在此地落草为寇的流民众多,干得是劫道杀人的买卖,既劫富来也劫贫,吃人不吐骨头。
杀虎口两侧高山对峙,东曰塘子,西曰大堡,此地匪寇有三股,藏身于高山之间。其中最大的匪寇,当家的诨号“赛木真”,立寨于塘子山腰,手下多达千人。
“赛木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官兵能找上自己。
此刻的他站在自家寨里的大厅中,被身后的明兵按着脑袋伏在桌板上,对面一左一右坐着的,正是唐通和马鹞子。
“赛你娘,你原名叫甚?”马鹞子知木真二字含义,对此厌恶至极。
赛木真侧着半张脸,吃力道:“小...小的原名胡喜,山西人。”也不知是哪个字触动了马鹞子的神经,直接起身走上前来,抓着赛木真的头发道:“你他娘的,又是胡又是木真的,还山西人?”
“王老弟,还是先问正事要紧。”唐通开口说话,马鹞子这才松手,返回座位。
“唐兄说的是。”两个本水火不容的人,现在竟以兄弟相称,也不知是何时搭上得筋。
唐通挪了挪屁股,这椅子也忒小,见马鹞子沉默,只好自己来问话。
“其他两股匪寇身在何处?”
“在大堡山,领头的叫三胡儿、混杀天。”唐通一听觉得好笑,看向一侧的马鹞子,见他没脸好气。
“有没有什么法子,把他俩都约到这儿来啊?”
“有的,小的就说要娶第五房小妾,请他们来吃酒,定是会来的。”
马鹞子伸出手掌心道:“五房?”奶奶的听着就来气,终于忍无可忍,抽出马鞭冲着赛木真一顿猛鞭,唐通这回再没劝他,笑意盈盈地坐在一旁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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