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面知识,从冉讲完走人,好歹留下了个——书。叶沉和谢一方天资不行,勤奋来凑。而武功剑招,她一次教一招,一招十来个动作,一个月挥一次。师尊的挥剑打法没有因为教学刻意放慢,叶沉那会儿啥都没瞧清,眼前残影光速运转。
合眼再睁开的功夫,别说剑法了,从冉的人影都没了。
二者茫然地看向自家大师兄。
林逸耸肩:“别看我,师尊打完剑法人就跑了。我也没看明白。”
在那时,救世的凉舟堂,鬼哭狼嚎的叫声常有,听得常年闭关出来的师祖看到,于心不忍,前来指点了下,三个木鱼脑子才开了窍。
要是师祖还在,她断不会人气吞声受人欺负。叶沉认命般丧气样,裹着被子在床榻上滚了两圈,又如个死尸似的平躺看天花板。
窗户紧关,屋内没灯,其实他根本看不见,纯粹发呆空想。
后半夜,临近鸡叫天亮,叶沉醒来蹑手蹑脚下床挪到从冉身边,想把她抱上床躺会儿。
手触碰到她的后颈处,准备勾住,下一秒却是腕子骨疼痛蔓延,他惊觉发现从冉醒了。
“师尊……早啊,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回去?还是说先换下药再走?”叶沉抬起另只手打招呼道。
从冉神态很惫懒,目光直直地看着叶沉:“你也有伤,怎不处理?”
叶沉睡相太过糟心,在床上扭成蛆,衣襟的扣子崩开,领口大敞,露出结实的胸膛。靠近心脏处有个刀口子,很深,即便“细心”处理过,用了上等的凝血丹,仍有丝丝血渍往外涌。
“不打紧,这伤哪有当时被活活烧死的惨。”叶沉满不在乎道。
他指的是重生回魔族,仙火焚烧寝宫一事,一双腿灼伤,险些落得个终身残疾。
或许是勾起了不好的回忆。
坐着的人儿身形动了动:“抱歉,如果早些,都不发生。”
她是多孤傲的一个人,竟三番五次向他道歉。
叶沉一愣,蓦地,低笑一声,侧首撩起眼皮:“我受的伤不及你十分之一,你都不嫌疼,我叫疼,岂不显得很为做作矫情?”
从冉听罢,是要大怒,可火气升到一半像是给冷水浇熄般,成了责怪:“胡闹,为师皮糙肉厚耐抗耐揍习惯了,你不同,你才多大啊,哪能受这些苦?”
“师尊……不是我……”
“是为师管不住你了?”
她不同俗间女子娇艳欲滴,多些男子的洒脱快意,显得眉头紧紧压在眼眶前端,是个清晰深刻又有些桀骜的面相。
叶沉不再吭声,似乎是听进去了,又似乎打定了注意要阳奉阴违。
沉寂半晌,直至小师尊漆黑的眼眸,散去不悦的情绪,他提议要回救世。
从冉同意。
她也不想让那群老不死的起疑心,搞得之后的路越走越险。
换完药,二人下楼简单吃了个早点,此时天刚亮外边集市在叫卖。叶沉塞了口小包子,嚼得稀巴烂咽下,吃得唇瓣油光发亮,从冉轻咳一声,他抽来几张纸,随便擦了擦。
“师尊,我还是觉得花香好闻,药草太苦,不适合你。”他语气带着点不正经的慵懒道。
从冉夹菜的手停了下,或许要确定他的说法,她闻了闻手背,的确有股淡淡的中草味混着清苦,遮盖住原先淡雅的花香。
“你……反感这味道?”她大抵不清醒,说着不符合形象的话。
“是不想见你一直受伤,泡在药罐子里。”叶沉玩着空碗筷,给了最好的答复。
他欢喜她,简直要了命。任何味儿混杂了独属她的气息,皆是致命的慢性毒药,一下接一下,攻破他的理智。
“等过段时日,等他帮我调制出几味药……”
“治标不治本呀。”
叶沉打断她的话,担忧地握住对方微凉的手,放在唇前哈了口热气:“蝶芙兰,是我娘亲……师尊您先前好像要杀她来着。”
“其心歹毒害人不浅,当诛之。”从冉灵力处于呆滞期,挣脱不开叶沉,索性别开脸。
叶沉欺近她几分,捉着小手往脸上蹭,像只大型犬:“嗯,我知道,要杀的。你看不惯的都可以杀,包括我。”
“你又说胡话。”从冉埋怨道。
叶沉不敢真把她惹毛,而今的亲近已是过往所梦寐以求的,他松手,从冉如只刺猬把自个儿蜷缩起来露出锋利的尖刺。
他还勾着笑,好声好气,道:“她与我要谈事,最近几日回来找我,估计是跟救世有关。”
江湖之中野鸡门派甚多,杂乱无章,作为群派之首的救世,好比淤泥堆盛开的莲花,世人将其视为崇拜对象,亦想拜入门下。给予救世掌门的称呼,不是仙君便是扶摇仙尊,大有种愿为从冉三跪九拜。
有谬论曾言堂堂扶摇君者并非凡尘之辈,她是神,乃九重天之上高高在上的神。
封建迷信的人起初不信,后来因为干旱数日的天骤然刮风下大雨,因为瘟疫四起,伤亡无数,无为道人与扶摇仙君前来救助,医治好不少百姓。
至此以后,人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民谣小调,常能听到:
仙君俏,仙君善,金滕柳伴身。
神武随风如秋霜,落日明珠袍。
繁花相伴唯爱酒,香甜入喉间。
天庭神官自威风,奈何犯了戒。
废灵根,受千苦,跌落凡尘间。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留得一身傲骨在,闲看世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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