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感动,但还是嗫嚅得说:
“冲,我觉得这张求说得对,我们需要这钱。有了这钱,我们就能平定这千里泰山的群盗,到时候我们的追求,都能实现。与这些相比,我报父仇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边说这话,度满眼神边发亮,他觉得自己作对了。
那跪着的张求听得度满这话,嘴角上扬。
果然如此,度满,我杀了你父又如何?人在这,你都不敢杀我。还有,我那弟虽然死了,但他有句话没错,鸠占鹊巢。
现在是你度满,等我加入了你们,你们这些细民泥腿如何比得过我,到时候不还是要为我所用。
就在张求自觉一切尽在掌握时,那边张冲听到度满这话,叹了一口气,训斥道:
“大满,你千般万好,就是有那读书人的性子,想得多。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忍私仇为公义,就觉得自己一片公心,所作无愧。
但你错了,人有千种性格,有好有坏。我们总觉得仁义礼就是伟大,但殊不知这一切也都会被人利用的。
现在这个张求就利用你的公心,他只说了一套空话,就让你失了报仇的心思。但你知道他这个齐王钱库是什么,你知道这钱库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吗?
还有更重要一点,你看轻了我。就是有千金万粟,我也不会让弟兄不舒,这种腌臜也想坏了你我的情谊?”
这下子,张求急了,他听出了张冲的杀心,他立马大叫:
“只有我知道齐王钱库在哪里,别杀我。”
张冲再没理他,只是和度满说:
“大满,你说巧不,如果真有所谓的齐王钱库,我还真知道在哪里。”
然后,张冲就让人熄掉了厅里的火塘。张冲走在边上,仔细观察了会,然后跳到火塘边,扫掉了一层土,显出一个地门。
众人惊呼,都猜到这就是齐王钱库。
张冲一马当先拉开地门,度满等人都好奇,紧随其后。
丁盛和李武互相看了眼,将那跪着的张求也一起扛着下去了。打定主意,万一下面有什么机关,就让这人顶前头去。
谁知,下面的地室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处浮雕,画大桑树下,几个孩童骑竹马的快乐场景。
浮雕旁的壁上,写了数行字,上写:
“勿作是念,勿作是念,我张氏子孙鲁蠢,只做富家翁,无有公侯命。”
然后下面是一串张氏子弟的笔迹。最后一行,正是现在张求、张索二人的父亲张弘写下的:
“后辈张弘谨记。”
张冲感叹,原来这就是齐王张步给后世子孙留下的宝藏呀,真是一个真诚的人呀。
但度满等人见此,就失望极了,谁也没想到预料中的钱帛兵械一个也无,竟是一幅家书。
而最不敢置信的是张求,他整个人都呆愣在那,他怎么也没想到先祖竟然留下的是这些个破烂废话。
他又想到一年多前和父亲在暗祠的对话,原来父亲什么都知道了,但为何你不和儿直接说呢?
想到这里,张求泪流满面。但在场没人可怜张求,只觉得他恶心。
度满见张冲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好奇问道:
“魁,为何见你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
这也是众人好奇的,他们都盯着张冲,听他的看法。
“钱帛动人心,这张氏传承二百年,十数代下来,有几个在知道祖先有一笔钱放在这里会不来起的。
所以无论是否真有齐王库,到这张求这代,都不可能会有的。可怜这人,为了这虚无的东西,就兄弟阋墙。可怜可叹。”
随后张冲也失去了谈性,将张求交给了度满后,就去看受伤的弟兄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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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李武和丁盛扛着张求就跟着度满出来了,他二人好奇道:
“度生,这个张求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父是因为他惊马坠粪而死,那就把他沉粪吧。”
李武、丁盛二人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一人挎着张求一臂,就走到砦外一处粪池。
然后二人不管张求如何挣扎,如何讨饶,一使劲,就抛下了粪池。
张求哭着求着度满,说自己错了,说看在他家让度满去东平陵读书的份,饶过他命。
但无用,度满根本不理他。
最后张求还是缓缓沉进了这雕窠山大砦旁的粪池里。
随张求沉下去的,还有度满的愤怒。
他望着天,好想找到哪一个是自己的父亲,但怎么也找不到。甚至,他都有点记不起来他父亲的样子了,只知道他特别爱笑。
但度满忘了,天上住的永远不会是他们这些细民的。
张求,粪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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