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祸所倚,祸去福必至。”赵末道:“老夫何等手段没见过?何等手段没用过?无论阳谋阴谋,元良,你能看清本质,老夫心中甚慰。”
“安郡王!”赵正无语:“这可是冲你来的!”
“那又如何?”赵某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元良你经历地还太少,再过个几十年,怕是要与老夫一般,风轻云澹了!只是有一问,元良可能告知?”
“安郡王言重了,但问便是。”
赵末端着酒碗,盯着赵正,眼里收起了笑意,变得一本正经起来,“河陇之策,元良认为何处为重?”
“吐谷浑。”赵正想也没想,径直答道:“河西达布是疥癣,吐谷浑才是命脉。”
“苍宣伯还请细说。”
“不敢!”赵正道:“河西断了大唐与安西的联系,表面上看,是如今大唐最大的隐患。我看过朝中的邸报,提议对河西用兵的人多过对吐谷浑用兵的人。在他们眼中,收复了吐谷浑,只是为慕容家做嫁衣。而且吐谷浑地处高原,大唐将士不适。河西与吐谷浑,河西攻为上,吐谷浑守为上。然而,吐谷浑一日不在大唐手中,吐蕃便能直接威胁京畿要地。随时还能切入我河陇腹地……”
赵正喝了口酒,接着道:“只有稳固吐谷浑这个大后方,我河西用兵才能不束手束脚。甚至我认为,先折服吐蕃,才能立足河西,进而打通安西之地。”
言罢,赵正看向了安郡王。
“喝酒!”安郡王却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只是端起碗,自顾自地一饮而尽。
“五后日,我便放心走了。”放下碗,他说。
“安郡王要去哪?”
安郡王摆了摆袖袍,正色道:“长安!”
赵正大吃一惊,“刺史无皇命,不得离开州府,否则视同谋反!”
“无妨,我是负荆请罪,且今日已往长安呈了罪己表。”赵末风轻云澹:“我这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了。河陇军事,苍宣伯要费些心思了。”
“……”赵正刚想开口,赵末做了个别说话的手势,道:“别问老夫为何请罪,本王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河陇。河陇军情复杂,凉王殿下遇事不决之时,你须得替他做出决断。其中军阵之事有元良也不懂的,可问右武卫庞元堂,他是自己人。”
“安郡王!”赵正脑子里顿时一团浆湖,他这是要甩摊子走人了?他说的为了河陇负荆请罪,说的又是哪一遭?
难道……
赵正隐约觉得自己又陷入了赵末的圈套。
赵末眼神坚定,面容肃然:“凉州州府仓吏徐垚,我已备送钱粮,安抚家卷!苍宣府军丁苗常会,我亦有所慰抚。明日,凉王殿下会有手谕,夺了你凉州守捉之职。至于你平凉司仓赵金玉,将会押赴凉州府,罪名是贪墨军粮……”
“郡王殿下!”赵正脑袋里“当”一声,像是被一柄五磅锤直击天门,又觉得被一根棍儿插进了脑浆里,正使劲地搅。
这是为何啊?
赵末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河陇之地,大唐朝野目光所至,一举一动,尽皆凉王硕。我不自残,朝中定有黑手。待那时,便就被动了。元良啊,我时日无多,在朝中尽量为你争取三年时间,三年后,元良定会知我苦心。还望赵郎能以大局为重,不以位卑而弃,当竭心尽力,辅左凉王殿下!”
说罢,赵末双手合抱,深深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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