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鹤随手从箱子里拿了一支金丝镶玉嵌东珠步摇,回身无比自然的插在了云夏浓密的乌发中。
“晏大人不必客气,这九层糕的银两棠苏楼的掌柜会跟您府上的库房要的。”
“……这?”
“我懂晏大人你清官难做,不必太感动。”
已有妇人没忍住笑出了声,被陆玄鹤来这么一出,这场惊动溱江的婚礼恐怕又要再添新料供市井闲谈好几日了。
晏道溪心中的怒火几乎要湮灭理智,奈何余召一直拉着他,他只能愤然甩袖背过身去。
“陆大人思虑深远,我们大人不胜感激。”
“晏大人能明白本官的一片心意就好,他日婚宴定要知会本官一声,沾沾喜气。”
“这是自然。”
余召弯腰拱手,直到陆玄鹤出了白府的大门,这才敛了笑意。
热闹也看过了,眼下的形势外人便是不方便了。各家夫人纷纷跟白夫人道别,半盏茶的功夫便只剩下当事人了。
“沉不住气的东西!”
余召反手就是一巴掌剐在气头上的晏道溪脸上,清脆的一耳光惊得两位夫人僵在了座椅上。
“你好大的胆子,敢以下犯上!”
晏夫人心疼的看着丈夫脸上的巴掌印,盯着余召的眼神就像一只护崽的母狼。
“陆玄鹤说的没错,你这位夫人的确威风过了头。”
当众被招呼了耳光这是极没有面子的事,晏道溪淬了火的眸子对上余召如深渊般阴凉的眼神,“滋”的一声熄了火。
“无知妇人,退下!”
晏夫人这么多年,旁的不说,就晏道溪的脾气她还是摸得清楚的,那是一丁点亏都吃不得的。
能让他闷声吃亏的人,那都是赔上整个晏家都惹不起的人物。想到这她不禁又看了那余召两眼,塌鼻梁耷拉眼瘪嘴唇,面孔陌生的紧。
余召,这个名字更是闻所未闻,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走吧姐姐,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们别插手。”
白夫人挽了晏夫人的手出了花厅,晏道溪抚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心底还是有气。
“这是你活该的,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被人家三言两语惹得跳脚,你还怎么跟他们斗?”
余召在扶椅上坐下,此处并无他人,便挺直了一直佝偻着的背。脊柱酸麻疼痛异常,他心里却越发清晰平静。忍常人所不能忍,得常人所不能得。
“陆玄鹤他这是摆明了羞辱我!”
晏道溪愤愤然在下首处坐下,一掌狠狠拍在了桌上,震得杯盏跳了一跳。
“受不了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追出去告诉陆玄鹤,这些东西全都是你搜刮民脂民膏收受贿赂得来的,是你的东西与旁人没有半分钱关系。”
“我们为何不杀了他?”
晏道溪伸手横在自己的脖子前往上一拉,因为气怒脸色涨得通红。
“你以为我不想吗?我比你更想杀了陆家人。”
余召坐的笔直,没有借助椅背舒缓半刻。僵硬的疼痛紧紧抓住他想要爆发而出的杀意,闭了闭眼沉声道:
“找到顾言悯要紧,旁的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算清楚。”
他太清楚陶荀那个阴毒狠辣的性子,将陆玄鹤送到他眼前不就是等着他们两败俱伤你死我亡吗?
他想做最后收网的渔夫,那也要看看鱼儿同不同意!
“已经搜寻了这么多天,加上那雷|管的威力,便是铁人也没命活下来。”
“那雷|管是谁引爆的?”
余召伸手在丝绒质地的玫瑰花瓣上遣眷轻抚,花刺划破白净的手,他两指一捏向下一折:
“是陆玄鹤,你觉得他真的能杀了顾言悯?”
晏道溪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难道他还能抗旨不遵,放了顾言悯?”
“且不管他有没有胆子抗旨,这死不见尸,那便是生了。他想借着两家的亲事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为顾言悯争取时间。”
若是顾家能够安分守己安然度日也不至于招来陶荀的杀意,偏偏顾家的两个孩子都不像他们父亲一样安分,削尖了脑袋想要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
顾言悯当初要是识时务的接受他抛出的橄榄枝,今日的境况也会大不相同。毕竟他们最终的敌人都是陶荀,只可惜呀……
既然注定不能成为一路人,那就只能除之而后快了。
“你和白家结亲的事我管不着,但是别耽误了正事。顾言悯多留一日,你我的威胁便多一分。”
余召将玫瑰扔下,理了理衣裳驼着背朝花厅外走去:
“找到了顾言悯,杀了他。但是元清也要完好无损的带回来,我准备了十几年的大礼总要送到那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