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母……

清也心神一凛，抛开其他纷乱的思绪，笑眯眯的看着他：

“公子你猜猜我今天还碰到谁了？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顾言悯不是很感兴趣的回看她，清也讨了个没趣，老实道：

“是顾家的旧仆，以前伺候过顾老夫人的，叫向凉。”

顾言悯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向凉？”

“对，她还说照顾过你小时候。后来遇上王朝更迭，离开了顾家到了这竹山县，那位向姑娘便是她收养的女儿。”

清也说完，见他凝眉不语，不确定道：

“难道顾府没有这号人？”

“她离开顾府时我不过两岁，你觉得我能记得？”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虽然顾言悯只是陈述事实，但是清也觉得自己无形之中又被他鄙视了。她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有些忐忑：

“那……要去见见她吗？”

顾言悯像是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微微低下头看着她：

“你觉得呢？”

“？”

他的表情很认真，仿佛那一闪即逝的捉弄只是她的错觉。

“啊？都可以啊，大人若是不想见那就不要……”

“那就去吧。”

“……？”

清也的手指头都快要扭成了麻花，思来想去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开了口：

“公子你要是去了，听到了什么错误的信息，可千万不要当真，也不要生气，更不要多想！”

“说简单点。”

“向凉误会我们是夫妻关系。”

她飞快的说完，然后闭紧嘴巴紧张的看着他。顾言悯扬眉诧异的停顿了好久，问：

“误会？”

“因为这个缠枝碧台莲的图腾。”清也将短剑放在桌面上，“她误会我是顾家人，因是外姓所以……但是我有想解释的，只不过她不听。”

“既然是误会，那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这话接的太快，清也生生拐了好久的弯才品出了哪里不对劲：

“是误会不更应该趁早解释清楚吗？”

“我们在这竹山县还没有合适的身份，夫妻倒是一个不错的掩护关系。”

夜色像一只巨大的酒坛，他的声音在这里缓慢流淌、碰撞、回响，酿出醇厚的醉意蛊惑人心。

顾言悯看着她青白的面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酡红，心底压抑的那抹异样再次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

“这怕是对公子的清誉不利，裴樾若是知道了非砍死我不可。”

“此地并无他人识得我们，再说……”

他冷下面色，想起陈义锡的雄心壮志。陈廷康教子严厉，但是陈夫人却是溺爱有加。看陈义锡如今种种行迹，不出所料的话最后占上风的还会是陈夫人。

“公子？”

顾言悯回过神，对上她清灵的水眸，目光微动。

“还是说元姑娘想做出一些有损我清誉的事情？”

这可真是太冤枉她了，她就算有这心也没这胆啊。清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忙表示自己的清白：

“怎么会！不敢不敢……”

顾言悯好笑的看着她的反应，没给她再瞎扯下去的机会，起身朝门口走去：

“天色已晚，早些歇息。”

“大人……”

清也慌忙站起身送他出门，猝不及防撞上他硬实的后背，一下子酸了鼻头。

“清也，等见了向伯母记得换个称呼。”

房门打开又关上，青铜香炉里独属于他身上的香味弥漫在她身边的每一寸空气里。

她在门后站了很久，看着廊上迷蒙的灯光透过窗纸，换个称呼？

哪个称呼？是她想的那个吗？

那两个字在嘴里翻来滚去，像是滚烫的茶水舍不得吐出来，咽下去又烫进了心窝。

来来回回数次之后竟生出了许多非分之想来，忙打住念头吹灭了烛火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一夜无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