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热带雨林到处都盘绕着毒蛇，刘天华无处可去，只能顺着细小的水路钻进密林，躲过了那些撕咬发狂的军犬。

几个小时前，刘天华带领着九螺镇的弟兄刚进入金三角就被查农的人袭击，他们行进的路线是他把枪顶在冯远脑袋上问出来的，结果竟然还是假的。

不过好在他带的装备弟兄多，尽管双方火力交涉交涉，勉强也算是攻了进去，可他没想到寨子里面都是提前潜进来的缉毒警，就好像在这里等了他们很久，他在那时候才意识到冯远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呵，狗屁郭老板，缉毒局还真是下了血本，那么一大单都能吃下去，故意掏空九龙寨的存货，引诱我到金三角杀了查农找路子，”刘天华扶着一旁的芭蕉树，大口喘着粗气，想着：“黑吃黑，缉毒警冯远，你还真是紧逮着我利用啊。”

刘天华也知道终究是自己大意了，现在来的这些人里别管死的活的，只有自己这把老骨头逃出来苟延残喘。

“刘叔，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天华闻言，抬眼看到冯远山一样的身躯挡着自己的前方，他猛地咳嗽起来，瘫倒在地上。

“小远，”他道，“我老了，放我一马，你不吃亏。”

“这个我说了不算，”冯远神色微动，看向刘天华，问，“刘叔，说起来，还算是你带我入这一行的，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什么时候么？”

刘天华的喉咙里发出废旧水龙头一样的吱呀声，眼神暗淡，双手放在身后苦苦支撑着。

“那时候我大二，你们一家三口住在梨子巷，你会在放学之后接十几岁的小刘回家吃晚饭，阿姨会每天蒸一笼屉馒头免费给小饭馆里的客人。”

“可是她死了！”刘天华大吼，“她生病的时候有谁救过她，啊？只有我。”

“唉，”冯远叹一口气，“真的么？据我们调查，你在阿姨生病前就开始了，刘叔，你没有负罪感的拿这个当理由开脱了几十年。”

“实话不瞒你，我们发现了阿姨生前留下的遗书，她很早就发现了你的事情，但她怕你受苦，一直忍而不发，她把这种愚蠢的爱意带到了坟墓里。“

刘天华沉默，眼泪扑扑簌簌掉出来，颤抖说：“小远，带我回去吧，该结束了。”

冯远上前抓住刘天华的领子，想将他从地上带起来。

刘天华狞笑着翻手掏出身后的枪，对着冯远的心口，怪异的笑起来：“你去死吧！你们都是蠢货！”

“砰！”

一众林鸟骤然飞起，本来乘船打算离开的人质和武警俱是一惊。

船只渐渐偏离岸边，陆振川站在船上腹诽：“怎么回事？冯远说要抓活的，应该不至于动手啊。”

苏茜坐在船尾的角落，用牙咬着鲜红的礼服，想将它宽大的裙摆撕下来方便走路，却蓦然看到不远处的树林中间似乎正有人走过来。

“树林里有人！”她怕是那些毒贩的援军，惊呼道。

陆振川听到声音走过来，看到一个身影拖着什么东西进入了岸边的吊脚楼。

“可能……是林子里的野兽。”陆振川安慰着，因为那个身影明显比冯远小多了，佝偻着身子，跟林子里的瘦熊差不多。

就在陆振川转身要走的时候，苏茜一把拉住了他，声音因为过度紧张有些尖利：“是，是那个人，是你们的人。”

是那个带她逃出死亡的人，此时他正被半挂在吊脚楼开启的窗户上，上身露出窗外，整个看上去软绵绵的，似乎是死了，即使他刚刚还可以轻松的将她抱起来。

“冯远！”陆振川头上青筋暴起，大喊着，按照这个距离，只要是那人不聋就一定能听到。

可冯远的双手仍然是深深的垂下，那种死一样的，没有了力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