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急诊科,各式仪器都在响着生命的警报声。

苏茜怎么都不敢相信，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浑身插满管子的姑娘是那个成天会黏着自己嬉笑的何来。

“家属请到外面等候。”护士将她拦在手术室外，然后把何来推进去。

苏茜沿着墙壁缓缓蹲下，缩成一团，手指插在发间。

“苏茜。”冯远轻唤，他刚去缴费，上来就看到她缩在墙角。

苏茜抬头，但她没有哭。

“何来……走之前还说，她是去约会，”她说，“我应该拦下她的。”

冯远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站着，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冯队，”向骆在那边说，“我们来晚一步，人连带着基站已经跑了。”

“嗯，辛苦了，”冯远说，“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估计这个案子还要从长计议。”

“是。”

冯远挂断电话。

“你明天还有事要办，”苏茜望向冯远，“你先回去吧，我在这里就行。”

冯远犹豫了一下，向外走去。

苏茜拿出手机，想要找到一位当红明星的电话号码并不算难事。

提示音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谁啊？”方浩明显因被人打扰了睡意而恼怒。

“我不知道你和何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苏茜说，“但是她出车祸了。”

“哦？”方浩有一些迟疑，难道竟然一语成谶？

“你是谁？”他问。

“何来的朋友。”

“哦，那她死了么？”

苏茜不想再问下去，按断电话。

何来啊何来，这样一个人，你当年竟然会豁出去所有去帮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周遭开始安静下来，如同到处游荡着鬼魅，何来却仍然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

“喝点水吧。”

苏茜双眼干涩，面前出现一只手，拿着水杯，里面是热腾腾的茶水。

“我也许……能明白这种感觉。”冯远兀自盘腿坐在苏茜身边，道。

“谢谢。”苏茜伸手接过来。

“苏茜，”冯远说，“感觉你总是对我小心翼翼。”

苏茜打开水杯，水雾扑面而来。

“你说你怕我是因为要保护你才决定在一起，”他说，“你会不会是因为我救过你才答应的么？”

苏茜喝下一口水，温热的茶水进入胃里，让人感到贴切。

“有情饮水饱。”她这才明白什么意思。

可是如果两个人走到像何来与方浩这一步，恐怕也会忘了之前有多有情。

苏茜摇摇头，说：“不是。”

冯远倒是被她这爽快的回答愣住了，就在他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手术室的灯光熄灭，门开了。

“医生，我朋友她怎么样？”苏茜追上去问。

“手术已经把颅内血肿取出来了，致于患者什么时候能醒来，还是要看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的愈后情况。”

“如果……愈后不好，会有什么结果？”冯远问了一句。

医生看向他，叹了口气，道：“可能会脑死亡，也就是，植物人。”

“医生，麻烦您一定要救救她，她还这么年轻。”

“我们会尽力的。”

何来被推进icu，苏茜站在门外。

第二天，苏茜去到交管局，询问事故情况。

监控显示当时两车均正常行驶，但推测是由于对方车辆突然亮起远光灯，导致何来短暂失明，从而失控。

所有的起因，都只是一束光。

苏茜拿着事故处理报告，返回医院，何来的病房内蓦然站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病号服，在何来的病床前忽然双手合十，对着何来拜了拜，嘴唇蠕动，不知道在念着什么。

像是在举行一种仪式。

仪式完毕，他将手伸向与呼吸机相连的肺部插管。

“你是谁？”

苏茜推门而进，将男人吓得不轻。

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知道吗，你这是在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