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有些事情要办呢,有什么事告诉我就行。”
何来仍旧重复着说:“苏茜呢?”
护士倒是十分好脾气,继续一遍遍地回答她。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何来似乎是终于听明白了护士的意思,不再问,一如既往的沉默。
方浩看着,总觉得心口压抑,他不是什么好人,但这时候他脑袋里不住的划过问句:如果当时不发那条语音,或者隔一天发,会不会就没有这些复杂的事情?
微风吹起房间窗户边蓝色的帘子。
“我,”何来忽然开口,“我去找找她。”
她蓦然下床,往病房外走。
护士在她身后一边轻唤着她的名字,一边跟着她。
方浩看到何来距离他越来越近,竟然有一种恐惧感,脚下一滑,跌倒在门前。
声响引起了何来的注意。
方浩抬起头看到何来,何来也看着他,但仍旧是那双虽然漂亮却没有一丝光彩的眼睛。
何来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开,继续找她的苏茜。
方浩感觉何来就像一只轻巧的燕子,快速地从他身边掠过。
“何来。”他站起来喊她,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只是受不了何来那种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
何来蓦然停下,转身朝方浩走过来。
方浩勾唇,对着何来展开怀抱。
他知道,无论何时,只要他喊她的名字,她就一定会回来。
何来径直走过洋洋得意的方浩,走向护士,然后跟护士一起回到病房的床上。
“我饿了。”她对护士说。
方浩仍然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僵在原地。
他不甘心,跑去问医生。
“何来认识我比认识苏茜要早,为什么她反而会不认识我。”
“方先生,”医生解释道,“脑部缺氧导致的智力低下很复杂,大脑是一个很感性的器官,我们也说不准哪里受到了损害,从而造成了障碍。”
“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了。”
方浩沉默,戴上墨镜,转身离开。
经过何来的病房时,他看到护士正在教何来用筷子。
何来手指颤抖,始终握不牢细长的筷子,一次次的掉下。
可她仍旧会冷漠着从护士手里接过筷子,默默练习。
当最后成功时,她朝护士微笑,眉眼如画。
护士亲昵地揉揉她头顶细软地头发当作鼓励她,这是苏茜教给护士的方法。
方浩双手插兜,兀自离开。
很奇怪,这种感觉很奇怪。
一个原来将你看作生命的人,猝不及防的离去。
……
当时未遇到何来的方浩,第一次认识到无可奈何是什么。
世上好看的人那么多,没有自己的特点,他连给别人提鞋都不配。
酒局上,他端着酒杯挨个儿敬酒,自己喝的晕头转向,狗一样,对方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甩给他,甚至结束后连富婆都没有看上他。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一无是处却乐于哗众取宠,走偏门的小丑。
可是何来接下了他的那杯酒。
所有人都从开始的劝何来,到最后说何来果然是年轻,看不得好皮相。
人云亦云。
只有何来自己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明明已经位于上风,竟然还是卑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