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飞飞似乎是没听出郑念慈话里的含义，完全没觉得郑念慈是在看不起她，反而大大方方的“埋汰”起自己来。“别说你了，就是我自己也不信呐。这不，事实给咱俩啊上了一大节课。”

“要我说啊，也是你给我的报纸好。我自己看了看，上面的故事内容太有意思了，我都没忍住跟着订了一份。”

被人这么夸赞，郑念慈不好意思的忙道：“哪里哪里，谬赞啦。”

周飞飞却疑惑的觑向她，“不过我很好奇，这报纸是你成代理的还是你自己办的呢？怎么你这么高兴，感觉就像是你自己办的报纸一样。”

郑念慈如鲠在喉。

一方面自己当时面对周飞飞是存了私心的，不想太早的透露出自己的底牌，毕竟两人真的谈不上熟悉。

不像自己的张雨婷，不光在一个学校还在一个宿舍。刚开学的时候，自己担任代理的系主任课的课代表，就已经在系主任那里通过学生信息，把张雨婷的家庭情况摸的个门清儿。

而周飞飞却不同，她以前做什么的，性格怎么样，人品有没有问题自己一概三不知。张雨婷却不同，虽然有时候很气人，但是人很单纯，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一看便知。

有句老话说得好，真正的有心计的人你是一眼看不出来的。

就像红楼梦里的袭人，看似柔柔弱弱的温柔善良，实则却是个白切黑的，让人防不胜防。

另一方面，自己如果承认这个报纸就是自己办的，那不就是意味着自己之前没有对周飞飞很坦诚嘛。这样还让人替自己帮忙，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郑念慈无言。

张雨婷却得意的叫喊：“就是她！你难道不知道嘛？”说完还一脸无辜的眨巴着眼睛，对着周飞飞喊。

这小模样儿，不知怎么地，郑念慈总觉得看起来有点儿挑衅的意味在里面。清咳两声，在桌子底下轻轻的踩了下张雨婷的脚，对着她发射脑电波：你干嘛呢？

张雨婷察觉到了郑念慈的视线，故意哼了一声，把脸转向别处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这位周小姐，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哦。还有郑念慈，你踢我干嘛。”

郑念慈：“……”

行吧，认命吧。自己选的合作伙伴。

没想到周飞飞根本不在意，反而反过来安慰郑念慈，“你别急，小张姑娘应该也没有卖你的意思，我也不是外人，你不说我也知道。就是说了，我也不会乱讲的。咱们什么关系，你也知道。小张姑娘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了，还不太懂事，你多体谅体谅她。我看她人很单纯的，没有别的坏心思。”

这话说到了郑念慈的心坎儿上了，跟着周飞飞打趣道：“她呀——哈哈，还真如你所说，单纯的很，就是有时候挺气人的。你是不知道，她之前哪哪看我都不顺眼。”

想到刚开学俩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仿佛还在昨天。迷迷糊糊看着眼前张雨婷小脸通红，气急败坏的喘着粗气的样子，郑念慈一阵恍惚，手臂不自觉地搭在了周飞飞的肩膀上，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经过这一会儿子的聊天，也放心的同周飞飞说起下一步的计划来，询问周飞飞关于有奖知识比赛的看法，和产权版权意识的简介。

俩人正笑着讨论呢，郑念慈忽觉身边一阵风刮过。这还是在屋子里呢，哪里来的风，难不成是忘记关了窗了？

再抬头看时，发现对面的张雨婷跑了，“砰砰——”一声，摔门而去。

郑念慈飞速的瞄了一眼窗外，黑咕隆咚的有些吓人，顾不得在和周飞飞说上一句话，拿起桌上的自己的背包，拔腿就追。

也幸好张雨婷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小碎步的根本没跑远。再加上现在街上的基础设施不如二零二零年的完善，出了小区只远远的又一个路灯，灯光还幽幽的很是昏暗。

张雨婷那个小胆子，哆哆嗦嗦的还非要故作镇定的挺起胸膛。

郑念慈跟在她后面，有些气又有些想笑，张雨婷人是没问题，但以后百姓报纸做大了，两人是要去见别的厂商和合作伙伴的，这样的性格长此以往是不行的。还会给公司带来损失。

有心想治一治张雨婷的小脾气，郑念慈故意的没喊她，悄咪咪的弯着腰跟在她身后，尽量不发出一点动静。

结果是张雨婷被吓得根本不敢动，打了个寒颤，竟然一跺脚一咬牙，“扑通”直接坐在了地上。一点儿都不嫌弃脏。

郑念慈在生气看她这小可怜样儿，也生不出来了。似笑非笑的往她身后移，打算吓她一下，让她长长记性。

人刚移动到张雨婷的后面，就听到她噼里啪啦的吐槽声，“臭周飞飞，死周飞飞，让你不要脸，让你乱说话。说谁不懂事呢，说谁单纯呢。你才不懂事，你全家都不懂事。”

“还有你，郑念慈！不帮着我就算了，竟然还敢和别人一起笑话我，我很生气，我十分的生气！你再不来找我，我就不和你说话了，除非……除非你在给我设计一套衣服，得是独一无二的那种……唔…还有，还必须和上次一样，在报纸上向我道歉，对，公开道歉，直到我满意才行！”

果然不出所料，这小嘴叭叭的。

郑念慈听的满头黑线，腹诽道：唉，你这要是在二零二零，我直接送你去‘中年有你’，送你出道得了。等你出道了，队里的rapper担当就是你了。

“啊——”郑念慈从背后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张雨婷吓得跳了起来，“有鬼啊，有鬼——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行了行了，把你眼睛睁开看看，我是谁。”郑念慈扒拉她捂住自己双眼的手掌，“别喊了，再喊周围的居民都要被你吸引过来了。你这就是扰民了，知道不？”

听到是自己熟悉的声音，张雨婷把手指松开，撑开一条缝，瞄到是郑念慈才松了一口气，彻底的把手放下来。

“好了吧，大晚上的你在这儿干嘛呢？”郑念慈脚尖点地，一晃一晃的故意问她，似笑非笑的。

“额……你管我。”张雨婷嘴硬。“我出来透透风不行啊，那屋子里那么热，我觉得闷的慌。这你都要管？”

郑念慈静静地看着她表扬，想到刚刚过来时，她一个人骂自己骂得那么起劲儿，还是指着一只蚂蚁在骂，闭着嘴不出声。

张雨婷一秒破功，心虚的不敢和她对视，“你、你刚刚、都听到了？”

“你说呢？”郑念慈反问道。

“听到又怎样？”张雨婷摆足了架势，仰着下巴用鼻孔看人，“说的就是你不行嘛。”

“唉……”郑念慈走到她身边，把手掌附在她的肩膀上，为她捏肩。“行行行，你说啥都行。”谁让你是金主爸爸呢，钱都是你投资的，这年头谁拿着钱，谁有话语权呐……

郑念慈的捏肩捶腿一下子让张雨婷心软了，顿了顿，视线飘忽，执拗的嘟囔：“反正就是怪你，还有那个周飞飞。别以为我没听出来，她是在嘲讽我。哼，我又不傻。”

张雨婷讨厌周飞飞，这可不是个好事。

周飞飞的能力强，能给报纸带了很好的发展，最起码最近可以为百姓报纸拉来更多的客户资源，这样的人才，郑念慈一时半会的不想放弃。

报纸在发展阶段也是必须的要不断的吸收人才进来，不能只靠郑念慈一个人。人才才是发展的动力。

郑念慈盯着张雨婷的侧脸，问道：“你真有那么讨厌她？”

“对！”

是知道这话打开了张雨婷的话匣子，说起来滔滔不绝，语音语调更加高涨，像极了在农村地里扯着嗓子吵架的妇女。

“我就是讨厌她，装什么啊真是的。一上来对着你就卖关子，还趴在你耳朵边窃窃私语，非得要制造个惊喜，呵呵呵。还有咱们进门，她到好，直接坐在咱们俩中间，一点都没有眼力劲儿。我就是不喜欢她，讨厌死了。”

说着说着，最后还附上了句总结，“我看见她就觉得她不简单，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是个好人，我讨厌她。咱们的要离她远点！”

郑念慈不知道说什么。

该怎么告诉眼前这个大小姐，在这个社会上生存，是不能够你讨厌谁就可以真的远离谁的。

哪个人不是带着面具在生活。上班是一副面孔，下了班回家又是另一副面孔。

面对在讨厌的一个人，也是要笑脸相迎，逢场作戏的。

商场如战场，意气用事是小孩子的作为。也是小孩子才特有的权利。

张雨婷还在不依不饶的说着她讨厌周飞飞的各种理由。尽管这些理由，在郑念慈听起来有些牵强和可笑。

就像是说周飞飞有心眼儿，上次故意留着郑念慈，不让自己和张雨婷一起回学校，然后让俩人吵架一样。

这样的事根本不是周飞飞造成的，也不是她的所做所为，她也不是这样的人。

但是郑念慈觉得，如果她现在这么说，张雨婷不光听不进去，反而还会更加的生气。变本加厉的说让自己离周飞飞远一点。

更有可能像小孩子一样，逼着自己伸出四根手指头，对着天空发誓。

郑念慈静静地注视着她，等待她发泄完毕。

或许人在生气的时候，把负面情绪都要喝出来会比较好一点，郑念慈心想。

张雨婷说了好久，久到自己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结果却是还没等到郑念慈的回复，不禁有些气恼和紧张。

飞快的瞄了一眼郑念慈说：“你、你怎么不理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没有。”郑念慈摇头。

张雨婷见她摇头的不假思索，判断她没有说假话，有些小兴奋和得意。望着周飞飞所住的门洞位置，傲娇的撇了小嘴，发出无声的“切”。

郑念慈是真的没有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因为她在思考一件事情。

张雨婷这么生气，这么讨厌周飞飞，有没有可能是在吃醋呢……吃自己和周飞飞的醋，会是这样嘛……

因为觉得自己和周飞飞走的太近了，就会慢慢的离她太远，觉得自己忽视了她，又因为自己的她的朋友，所以把这些施加在周飞飞身上。觉得是周飞飞是个心机女表，从她身边抢走了自己。

郑念慈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有魅力。

但随记想到张雨婷是个为了和自己和好，能给自己连着买一个星期早餐的人。可见在张雨婷的心里，应该是把自己当成了朋友，如此的话，面对着周飞飞的态度，倒是有了合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