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涛不大认识那个邻家小妹妹。

大概是看得太清楚，姚涛少年时期对什么都不上心。大概是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是，窝在这个小城，能干些什么呢？

于是整日无所事事，插着兜闲着在小城里溜达。就是个外人眼里的小混混。

直到某一天，自己打了一身伤，照例撂下一句狠话，轻车熟路去了城门口的药铺拿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拎回家，然后看见了那个小妹妹。

他略略知道一些邻家的事，是有时路过村口那群坐着闲磕牙的老太太那听来的。只是那群老太太嘴里哪有几句是真的，不过是道听途说再加一些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

不过他没想到，这回听得还的确是真的。

没想到那群老太太嘴里还有真话？！姚涛心里十分惊异，他眼神上下扫了扫缩在一旁的小孩，目光在她胳膊上还有腿上的一些伤上停了停。

小女孩的爹经常把自己灌成醉鬼，关键是酒品十分差劲，酒劲一上头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抓着老婆孩子打。

久而久之，老婆就跑了，留下了十岁的小孩。这事似乎还在城里头还引起过不小的轰动，久久安宁的小城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可算是个十足的大新闻。可以供那群老太太嚼个好久。

不过，姚涛又看了她一眼。小女孩正好将头从缩着的身子里抬起来，两人目光对视。姚涛更能看见小姑娘的脸了，脸上也有一块陈年的淤青。

小女孩眼睛小心眨了眨，然后又将头缩了回去。

姚涛掂量着提了提手里的药，又将目光投向更加缩瑟的小可怜。然后两步踏上台阶，十分冷酷的推开门。

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姚涛毫不在意的想，这是人家的事，回家给自己的这破伤涂涂药才是正事。明天，还有一场呢。

这小妹妹还有点强？！

姚涛眨眨眼，恨不得一把把自己脑子里那些想法抽飞。

“行了行了，你有事没事？”

姚岚摇摇头，拒绝了伸过来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既然没什么事，姚涛也就不想跟她多说。

小姑娘低低的点了点头，或许是摔着哪了，往前走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姚涛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买点什么跌打损伤药了。不过，比起这个，他脑子里突然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岚摇了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十分怪异的大哥。然后引来这位青着眼圈的大哥的一阵哀嚎。

“我我不会同意的，你不要不要再问我了。”

姚岚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行吧。姚涛心里叹息：这么好的女孩，不给他当小弟真的可惜了。

不过，“你把这个跌打损伤药拿着，把你这腿跟胳膊都好好涂涂。”姚涛把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她。

“好，谢谢谢。”姚岚抿了抿唇，小声道谢然后伸手接过。

“谢什么啊，你快回去吧。”姚涛冲她摆了摆手，叹息了一声后自己转身开门回家。

唉，多好的小姑娘啊！怎么就不能当自己小弟呢？！

姚岚抱着药，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少年的背影带着些桀骜的意思，大步走一溜烟就钻回了家。

再次见到的时候，是一个葬礼上。

姚岚的父亲喝醉了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沟里，然后一命呜呼。

人去了不少，手里大都带点零碎东西表心意，实际上看热闹的意思多一些。

一大早姚涛就听见了响起的哭天抢地的乐器声，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心里有些烦躁，想继续睡，突然才意识到了不对。这个声音，似乎太近了一些。

他忙穿上鞋。果然，心中的料想成真了。

几个方形大桌摆在门外，一阵一阵尖锐带有象征意义的声音从桌边坐着的人手里拿着的乐器中传出来。

这是他们青塘城的习俗。

姚涛有些着急的在人群里搜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