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只听见“啪”的一声,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火花升在空中,花瓣如雨,瞬息万变,不过很快陨落。
他抬头望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新年快乐。”
北迦,生日快乐。
北迦,新年快乐。
他在心里默念。
他和她之前连一句“新年快乐”都说不出口。
哪怕只是简单问一句,北迦,你还牙疼吗?
街边玻璃橱窗上起了雾,他随手在上面写下一个词——山南水北。
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人,让你往死里难受,又让你念念不忘。
另外一边,吃完晚饭,北迦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着春晚,突然窗外“唰”的亮了起来,北迦连忙起身跑到窗边,无数朵烟花争先恐后的飞上了天,暗沉沉的天空仿佛镶嵌了五颜六色的花儿,美不胜收。
祁溪撇头看着北迦,眼带笑意:“新年快乐。”
北迦眸若清泉,双手合拢:“新年快乐。”
愿一切越来越好。
这样平静安逸的日子,是北迦一直向往的。
突然接到倪一宁打来了电话:“北迦,新年快乐。”
鞭炮和烟花的声音太吵,完全听不见电话里面的声音,她跑去房间听电话,“一宁,新年快乐哦。”
新的一年,总是带着满满的祝福,不管在哪里,何时何地,祝福永远不会缺席。
时间刚刚好,午夜十二点,倪一宁走出刑警大队,疲惫的扒了扒袄子,将自己包裹住,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烟花。
大过节的出警也是常事,她已经习惯了。
胡澈在刑警附近转悠了好久,倪一宁瞧见他了,便和北迦随便聊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今年,胡澈就要参加高考了,只花费了半年的时间,就从班级倒数变成了年级前几,考一个非常好的一本学校也不成问题,现在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喜欢他,也有了很多朋友。
倪一宁撩了撩披肩的头发,突然问他:“小澈啊,你说姐姐是长发好看还是短发好看。”
“我觉得姐姐无论是长发还是短发都好看,因为姐姐颜值高。”
“我弟弟说话真好听。”
“姐姐,新年快乐。”胡澈手里提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条白色的围巾:“这是送给姐姐的礼物。”
说完将围巾戴在她的脖子上,长度刚刚好。
倪一宁本就生得明眸善睐,笑起来真让人招架不住,调戏的摸了摸他的脸蛋:“看来姐姐没白疼你,还知道给姐姐送礼物,可是你没参加工作,以后可不能再乱花钱哦。”
“知道啦。”胡澈眼帘渐渐低垂,白玉般的脸庞,仿佛醉了抹上了一丝红云。
随后倪一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递了过去:“新年快乐。”
“姐姐,你一直很照顾我,我不能再收你的红包。”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倪一宁欣慰的点了点头,头头是道:“过年呢,大人就是要给小孩红包的呀,这是习俗,快收下。”
人家才不是小孩呢。胡澈不满的鼓了一下腮帮子,依旧无动于衷,倪一宁突然跳起身来,一只手揽上的肩头,强行塞进他棉袄口袋里。
脸一下子全红了,他迅速将脸朝向另外一边。
倪一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锁屏壁纸正好是她和北迦的照片,她默默看了两眼,胡澈不小心瞥到了,轻轻颌首,略一思量,情绪有些低沉,“这个姐姐好像是我姐姐的高中同学,我在姐姐的毕业照见过她。”
她一把扯住胡澈的肩膀,问他:“又想你姐姐了?”
胡澈垂下头,点了点头,“以前每跨年,姐姐都会陪我一起。”
“以后姐姐也都陪你一起过好不好。”倪一宁挠了挠他的头,看见胡澈点了点头,她突然弯下腰,从雪地里卷起一块雪球,在手里掂了掂,扔向胡澈。
两人你来我往,欢声笑语。
倪一宁不小心扔偏了,砸中了另外一个人,连忙说了声抱歉,只见那人沉声叫住她,“倪警官。”
她走近了些,才将他认出来,“路南深?”
路南深低头,漫不经心的踩了踩地上的雪,不露声色的问:“她过得还好吗?”
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倪一宁只是略微点了点头,接着说:“路先生,这一路走来,北迦受过太多太多的苦,她有很严重的心里疾病,这些年老是反反复复,你别看她平时张牙舞爪的很,可能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奔溃,如果你只是因为得不到,想玩玩而已,我劝你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也不要再去打扰她了。”
路南深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慢慢吐出一口热气,坚定的说:“对她,我从来都是认真的。”
倪一宁再次好心相劝:“路先生,您听我一句劝吧,你们俩真的不合适。”
一路走来,太多人说他们不合适了,这下路南深有些着急了,不乐意的问:“我们俩怎么就不合适了?”
倪一宁对一旁的胡澈招了招手,示意他先回家,胡澈和她告了别,才婉婉道来:“你们两个都是极其冷漠的人,要是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温暖呢。”
“你错了。”路南深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渐渐变得柔软了起来,“我愿意为了她变得温柔,也心甘情愿对她俯首称臣。”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倪一宁险些愣了一下,觉得他大概是认真的,也没再说些什么,便离开了。
晚风吹起他的衣摆和头发,他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漫步在街边,雪还在继续下着,他没有打伞,任由雪花落在头顶。
一个身影楼下徘徊了好久,终于看见倪一宁的身影,才假装下楼扔垃圾。倪一宁看见熟悉的身影,碎步跑了过来:“沈队,你不是和表妹一起过年吗?怎么就回来了。”
“不好玩,又回来了。”沈晔无奈的撇了撇嘴。
两人并肩上楼,倪一宁突然偏头说道:“沈队,新年快乐。”
沈晔突然停住脚步,叫住了她:“倪一宁。”
“嗯?”倪一宁没注意身子往后倾斜,沈晔抬起手,用手掌托住她的后背,轻轻往前推了一下,两人眼神交汇。
倪一宁缩了一下肩膀,心仿佛小鹿乱撞。
他在她身后说:“新年快乐。”
不过还有些话卡在喉咙间,又被他咽了下去。
“还是家里温暖。”倪一宁一进屋,就把外套脱了,打开了暖气,窝在沙发上看跨年演唱会。
倪一宁今天特别高兴,特地开了一瓶红酒,度数很高,喝了差不多一杯,祁溪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光着上半身,去阳台上收睡衣,月光下,古铜色的身躯,仿佛发出盈盈光泽,腰间上的疤痕甚是耀眼。
好想摸一摸。
于是倪一宁踉踉跄跄跑了过去,指尖触摸着他的伤疤,沈晔瞳孔缩了一下一阵冰凉酥麻传遍全身,背后的人传出声响:“沈队,这个伤疤那么深,一定很痛很痛吧。”
声线温柔而颤抖。
沈晔心尖颤了颤,睫毛也跟着颤抖,立刻转过身来,一把擒住她的手腕,两人眼神对视,倪一宁两颊红晕,低吟:“沈修,你还记得我吗?爬上屋顶救小野猫的那个小女孩,你还记得吗?”
沈晔瞳孔微微放大,心脏一阵揪紧。
说完,她又跑回沙发上坐好。
沈晔穿好衣服,站在阳台上,猛抽了一根烟。
很快倪一宁窝在沙发睡着了,沈晔怕她着凉,把她抱进了房间里,还把被子掩好。
倪一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把昨晚撒酒疯的事,忘记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