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宁挥了挥手,算打过招呼,不料小刘主动走过来跟她攀谈,告诉她:“贾先生的母亲就住在这家医院。”
她不是不惊讶,这种事是可以让她知道的吗?
“白小姐您要是有空,多劝劝我们贾先生。这段日子他为了他妈妈的身体,觉也没怎么睡,饭也不按时吃,整个模子都要垮了。”
砚宁因为自己的原因,最看不得别人生病受苦,自己受过那种苦楚,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可那是贾汉东啊,她以为只有自己这种凡人才会受那种苦。
最后司机先行告辞,砚宁回医院办住院手续,结果被告知医院床位紧张,让他们先回去等消息,砚宁最怕遇到这种事,因为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等待。
就算到了这一步她还是没有放弃,她坚信只要等到床位,只要住进院,只要动完手术,月颜就会好起来。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
老家那套房子是当年奶奶留下来的,自从月颜出事之后,她就把房子委托给中介,让他们挂牌到网上,可是一来因为地段欠佳,二来还是上个世纪的平房,几年下来都无人问津。
砚宁不是不着急,有一次中介打电话给她,问她愿不愿降低价格,电话打来的时候她刚好在上课,趁着老师回身写板书,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下课后同班有个女生来找她,说是别人请客需要找几个学生妹,本来已经找好人了,但是临时有事不能去,刚刚听到砚宁在说什么卖房子的事,知道她最近急着筹钱,问她愿不愿意帮个忙。
砚宁说让她回去想想。
回宿舍的路上接到了肖潇的电话,她约砚宁出来,想跟她谈谈。砚宁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她最近很忙没空。没料到肖潇竟然在电话里哭,幸好也只是哭,哭着告诉她,贾汉东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砚宁本能地辩白:“不是我。”
然后肖潇就开始哭,狂哭,一直哭,哭得砚宁都开始于心不忍,只好问她现在人在哪里,肖潇抽噎着报了一个酒吧的名字。
酒吧不远,砚宁坐公交车过去,中间还走了一段路,等她到的时候肖潇正趴在吧台上,周边散了一些空酒杯。她过去在她旁边的高脚凳坐下,推了推她肩膀,肖潇抬起脸,哭得面上梨花带雨,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他也这样吗?”
砚宁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他从来不会跟我讲,也不准我问。”
“那我该怎么办呀?”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泡都哭肿了,脸上红红白白的,布满了泪痕,“像你一样忍气吞声吗?”
这话说的其实很刺耳,砚宁却没放在心上,只是叹了口气:“肖潇,你怎么这么傻,只要不去爱他,你就能一直待在他身边。”
肖潇掉过头去,咬着牙齿发誓:“我跟你不一样,不管他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我都要抓住他的心。”
砚宁听多了这类事,男欢女爱,或者男不欢女不爱,只觉得厌烦,在这个世界兜兜转转,遇到的不是贾汉东的司机就是贾汉东的女人,好像进了迷宫,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砚宁倒是真心诚意:“肖潇,你这是何必,你条件这么好,干嘛非要抓着贾汉东一个人不放?”
肖潇却错估了砚宁的好心,冷笑道:“那你呢,还不是一样抓着贾汉东不放,故意装大方,心里其实恨我恨得要死吧。”
砚宁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后几乎啼笑皆非,她也不想解释,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相同一件事落到别人眼里,总有两样意思。
她拢了拢肩后的头发,拂到另一侧,无所谓地笑了笑:“对啊,我爱他爱得要死,要不是你说给我五十万,我怎么可能会答应分手?”
肖潇大概没想到她会这么无耻,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她。
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了她一声。
“五十万,什么五十万?”
叮的一声,世界立刻安静,她真的好像就听到手臂上的汗毛立起来的声音。她慢慢回过头去,像是有一个世纪可以耽搁在这上面,贾汉东就站在她背后。像他司机说的,贾汉东确实瘦了,五官因此越发突出醒目,身材依旧挺拔,原先是崔巍高大,而今多了几分清减瘦削。
四周乐声强劲,魔音绕耳,而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着白砚宁。
砚宁脑中轰然一声,只有两个字:完了。
贾汉东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肖潇,简单地交代她:“我让司机送你回去。”语气平静也镇定,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肖潇眼睛里还缀着泪珠,双唇轻颤了颤,叫了一声汉东,就没了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