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等他出门后,云游发现这片灰暗被撕开了一角。
门前灯下有一只燕子窝,灯光光线从燕子窝缝隙里漏出来,照亮了一株樱花树。
夜风温柔,樱花纷落,铺了一地粉色。
是了,他记得,他家门口种着一株樱花树,这是他父母结婚时种下,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陪他度过了很多个春夏秋冬。
静谧傍晚忽然响起一阵清脆单车铃声。
“云游”
熟悉一声喊,让云游转过了头。
一道人影从暗处走了出来,走到樱花树下,挥着手,对他明朗笑。
少年穿着白衬衫,跨着一辆单车,长腿支地,大声地喊他名字。
云游有些晃神,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少年看他愣怔着不说话,纳闷地过来,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怎么了,傻了”
“凌宵行”云游声线有些抖。
少年“嗯”了声,“怎么啦”
“你你过来一下。”云游说。
凌宵行上前一步,手按上他额头,担忧地说“你会不会是发烧”
“烧”尾音还漂浮在空气里没落下,凌宵行就愕然地止住了话。
因为云游忽然抱住了他,带着樱花香气,用力地抱住他。
凌宵行脸慢慢涨红了,手滑稽地在半空中支棱了会,良久,慢慢地落在他背上,像蝴蝶落在了花瓣上,一下下地轻拍着他,轻声问“怎么了你妈妈又说你了”
“不是,”云游闷声道,“我就是,很高兴。”
“高兴什么”
“我终于又想起你了。”云游喟叹似喃喃道。
“什么”他声音太小,凌宵行没有听到,又问了一遍。
“没什么,”云游松开了他,冲凌宵行笑,“你来找我干嘛”
凌宵行被云游那个笑容笑得有些晃神,注意到额头上伤口,目光顿时变得心疼起来“你伤口疼不疼”
这是云游放学回来时候不小心摔得。
“没事,小伤。”云游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真没事”再三确认不用去医院后,凌宵行道“我带你去城西那边乐器行。”
他拍了拍单车座位示意云游上去。
云游有点嫌弃“俩大老爷们坐单车,不腻歪吗”
“不啊,你不觉得很浪漫吗”凌宵行说,拨弄了一下单车清脆车铃,“春天,樱花,单车和你。”
这些意象落在云游耳中,奇异地有些熟悉,但这种感觉稍纵即逝,还没等他抓住回味就溜走了。
云游坐在后车座,凌宵行跨上去,道“坐好了吧走啦”
十七岁凌宵行,比二十一岁凌宵行青涩,却又更朝气蓬勃,笑和浪漫都肆意。
云游联想到二十一岁更加冷漠内敛凌宵行,有些不愿意深思是什么造成了他转变,但又不得不承认他难辞其咎。
更多记忆随着凌宵行出现如雨后春笋般复苏,他想起来了,他和凌宵行是在网上认识,是很好网友,因为家里人让凌宵行报考茱莉亚音乐学院,逼凌宵行逼得厉害,凌宵行则想走流行不想学古典,再加上现在认识了云游,更加不想出国。恰好s城和燕京市离得不远,凌宵行学也不上了,揣上卡包就离家出走,立马买了飞机票飞了过来。
凌宵行来到这里后,买了辆自行车,成天骑着晃悠,等云游有空就带着他去乐器行打着买钢琴幌子蹭钢琴。
云游很多乐理知识都是凌宵行教给他,再加上云游不逊于凌宵行惊人天赋,乱七八糟地学着,居然也能跟上了凌宵行进度。
回忆像一株植物,拔起才知晓土壤之下根系多么发达,云游还沉浸在回忆里,一阵口哨声吸引了他注意。
“你在吹什么”云游问。
“我瞎编一段曲子。”凌宵行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想到了就吹出来。”
顿了顿,云游也轻轻哼起了一段旋律,续上了凌宵行那段没头没尾即兴创作,乘着晚风和樱香,静静飘散在黄昏里。
良久,凌宵行轻声道“真好听。”
“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云游说。
“嗯,让我想想。”凌宵行说。
距离乐器行越来越近,能看到乐器行牌子亮了起来。
不多时,抵达目地,凌宵行没有捏车闸,而是岔开腿手动减速,他长腿支地,说,“我想到了。”
“什么”
凌宵行转头看着后车座他,眼睛里倒影着广告牌五颜六色光,“这首歌,就叫四月樱与年少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