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方肇新向自己发泄满腹牢骚,章严武一言不发的坐在一旁,等方肇新发泄完后,他才缓缓开口说道
“那现在牢骚发完了没发完了立刻来搭把手,把关内都收拾下,再安排几个人去探探敌情,别让那些猴子趁机摸了过来”
方肇新叹了口气回道“督帅你怕是搞错了,这事一直都由林再兴在处理,我区区一介书吏哪有那本事。”
章严武闻言,神色略带黯然地说道“林再兴昨日走了,他在巡夜的时候遇到了猴子,不注意下被抹了脖子”
方肇新闻言,愣了半晌,随即翻开案上的名册,提笔在一张发黄的纸上写下了“林再兴”三个字。
章严武摇摇头,一言不发等着方肇新落笔,只见方肇新吹干纸上墨迹,再次合上名册,喃喃自语道“老林也一把年纪了,要是咱不走这一遭,说不定现在早就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
章严武道“不说这些了,赶紧收拾下按我说的去做吧”
方肇新抬头看了眼天色,对章严武回道“时候也不早了,怕是到晚饭时间了,也不知道邱二愣子他们能不能在天黑前从海边搞回些吃的来,这都快两天了,别不是出了事”
章严武带上头盔,拍拍方肇新肩膀安慰道“放心吧,邱二愣子为人激灵,一定不会让关外那群猴子逮着的,等着吧,很快就能吃上一顿热乎的”
岭南边境因为常年征战,镇南关附近的村落庄园早已人走楼空。
原本云塞军在此镇守期间,还能从附近的百姓手中征得一些粮食,那些淳朴善良的百姓也乐意用为数不多的粮食支援云塞军在镇南关御敌。
只是,足足二十年时间,战火一直不曾停歇,原来不惜道路崎岖也会来运送粮食的百姓也都老了走不动了,而新生的青壮为了避免战火波及,早已拖家带口迁往内地。
久而久之,边境人烟稀少,土地无人耕种,云塞军想要获取补给是难上加难,不得已之下才铤而走险,不惜冒着被缅寮人活捉的风险,偷偷出关前往百里之外的岭南海域弄些海蚌、鱼虾等物填腹。
除此之外,支撑云赛军二十年不崩溃的更重要一点因素就是他们充分利用附近村落荒废的田亩,自己屯田,这成了云赛军军粮的主要来源。
只是,近些年来,缅寮人屡屡袭扰镇南关,更是有过数次大规模的战役爆发,严重影响了士兵庄稼种植,导致镇南关内所需粮草短缺,不得已之下才会想到从海里寻找食物充饥。
单凭这份毅力,二十年死守镇南关而不退,云塞军足以够的上“王牌”这个称呼
一夜过去,镇南关墙上的狼藉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守军将士们饿着肚子累的依墙而眠。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雄伟的关隘上时,冒死前去海里寻找食物的将士终于回来了。
“快开门速去启禀章督帅朝廷来人啦”
捕鱼归来的邱擒云以及一干将士兴奋的在关门外咆哮呐喊,让原本宁静的关口瞬间躁动起来。
无数将士趴在垛口望去,却见邱擒云和他身后一干将士满脸激动,那种神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很快,闻讯而来的章严武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关墙上,此刻的他眼眶通红,脸颊因为激动而不停颤抖。
算算时间,与朝廷失去联系差不多有近十年了,这十年来章严武是日盼夜盼,只要一有空闲就会站在关隘上向外眺望,期望有朝廷的人马出现。
二十年时间,章严武心中对朝廷没有一丝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始终尽好一名身为军中主帅的职责,带领云塞军一直死守在这座关隘内。
说实话,朝廷了无音讯,好几次他都想放弃,带军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是一想到那群缅寮人的凶残贪婪时,军士的使命让他依旧坚守在这片似乎永无止境的土地上。
为的是什么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荣耀为何物吧,只求能得到朝廷的认可,能当面嘉奖云塞军几句,他就觉得两万八千多条人命交代在这里都是值得的。
“邱二愣子,你把话说清楚,真的是朝廷的人么该不会又在戏弄本帅吧,本帅可不想再空欢喜一场啊”章严武扶住垛墙,颤声对邱擒云问道。
邱擒云大声回道“督帅,我没骗您,昨天我们在海里捞鱼,结果远远的就见到数百艘大船向海边行来,
为首一艘主舰我滴乖乖,我这辈子可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威武战舰啊,他们靠岸后我发现船上下来的是我们中原人,这才冒充渔民跟他们打招呼,
结果他们是朝廷派来给我门镇南关但是守军送军饷的啊,督帅,我所言句句属实,不信,你等着,再过一会儿,他们就推着大车小车往这边赶呐”
听完邱擒云的话,章严武忍不住扶墙轻声哭泣,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身边同样激动不已的守军士兵吼道“都别愣着了,赶紧仔细收拾一下,速速迎接朝廷来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