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不如直接把那胡姬抢走便是难道他们还敢去报官吗”尉迟宝琳的话,却是让一群纨绔都连连点头,这才符合他们的想法。
李忘忧却摇摇头“如此一来,恐怕事情闹大,难保粟特人不会去朝堂告状,那可就连累兄长们了,小弟怎么能为了自己让兄长们难做。”
他这说的是实话,用武力动手抢人,后患无穷。
且不说抢回阿弗洛狄忒后,她的身份问题很难解决。就说祆教吃了亏后,也一定会纠结粟特人去闹事,要求朝堂处理纨绔们,那时候程处默等人肯定会受到一定影响的。
程处默怒骂道“这群该死的奸商,九姓胡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朝堂就该下旨将这群九姓胡统统抓起来
”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子忧,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
纨绔们现在都怒不可遏,现在已经不仅仅是李家小郎想赎买一个女奴的问题了,而是他们觉得自己的面子被米里曼给扫到了地上。
如果就此作罢,这群纨绔们心气难平,更是狠狠在祆教身上丢了脸面。
对于纨绔们来说,天大地大,面子最大。祆教萨保如此不把他们这群纨绔当回事,此事要是传出去,他们今后还如何在长安城内立足
李忘忧也一时哑口无言,默默注视着不远处祆祠火坛上铜鼎中的火焰,仔细盘算着应该如何破局。
之所以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还得从阿弗洛狄忒的身份说起。
根据胡人酒肆掌柜了解到的信息,这名叫阿弗洛狄忒的女奴并不是普通人,而是拜占庭帝国某位贵族女儿。
拜占庭帝国与波斯帝国,双方百年间,爆发过数次战争。几年前,波斯帝国再次出兵攻打拜占庭,爆发了第五次波斯拜占庭战争。
战争伊始,波斯人势如破竹,攻进了拜占庭帝国内部,攻占了卡尔西顿城,并开始围攻君士坦丁堡。
而这位名叫阿弗洛狄忒的贵族少女,便是在卡尔西顿城被波斯人攻破时俘虏的,当时少女年仅十二三岁。
不过之后的战争,却最终以波斯的失败而告终,波斯人输了。
他们需要归还历代侵占的拜占庭领土、释放战俘、归还抢自耶路撒冷的“圣十字架”,归还抢自拜占庭的一切财物,偿还数年军费。
恼羞成怒的波斯人,将气撒到了阿弗洛狄忒的身上。对拜占庭帝国谎称她已经战死,偷偷将她卖给了粟特人,让粟特人将她贩卖到遥远的东方帝国。
并且要求粟特人必须将她贬为娼妓,借此羞辱拜占庭帝国,发泄失败者心中的怒火。
波斯人与粟特人信奉同样的宗教,对于波斯人的要求,粟特人的萨保自然遵从。
于是可怜的阿弗洛狄忒成了双方战争的牺牲品,被迫跟随粟特人的商队,跋涉上万公里,花费了一年半的时间,从遥远的欧洲来到了大唐。
长安的萨保米里曼,将少女交给了胡人酒肆的掌柜,让他将少女调教好,送出去接客,成为娼妓。
对此,胡人掌柜自然不敢违抗。
所以当程处默提出要购买胡姬少女时,他一口回绝。
此事根本由不得他做主,他也只是听命于萨保米里曼罢了。
要想救出阿弗洛狄忒,除了像尉迟宝琳说得那般,直接抢走,便只有逼迫米里曼松口这一条路。
李忘忧看着祆祠内燃烧的圣火,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你们说这祆祠中的圣火,要是熄灭了会怎么样”
“灭就灭了呗,大不了拿火折子再点上。”柴令武
没好气的回答道。
魏叔玉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以为是你家厨房的灶火啊这祆祠的圣火要是熄灭了,恐怕这些粟特人都要发疯的。”
他对祆教有所了解,知道这祆祠中的圣火,便是这些粟特人的命根子,一旦熄灭,后果不堪想象。
李忘忧忽然笑了,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诸位兄长,我有办法了走,咱们去准备一下,回头让米里曼跪着,将阿弗洛狄忒给我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