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山东诸州府的官员是真被孙途给吓到了,他居然真就敢对朝廷押送军粮的队伍下手,而且是屠尽了数千禁军民夫,这等狠辣手段以往别说见了,就是连想都没人敢想的哪怕此时惨案尚未有定论,大家其实都已认定了粮食必然是被孙途所抢。
正因如此,在事情传来后,各地官员就迅速把早已筹措好的粮食火速运往梁山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而除了粮食外,孙途之前提到的需要船只一事他们也都抓紧去办,并在粮食到位后不久,也为孙途所部了大大小小一两百艘船只。
只是这些船只的样子就显得有些太过寒酸,几乎有八成乃是江上打渔用的渔船,也有部分客船,至于真正的战船却是少之又少,更别提那种高大坚固,各式武器配备周全的艨艟巨舰了。毕竟山东主要还是以陆地经营为主,又无水师,自然找不出能真正能作战的战船了。
当孙途看到这些大小船只时,也只能是一声叹息。不过他也知道那些官员们已然尽力,所以倒也没有再刁难他们,只是让随行的那些船夫渔夫们尽快熟悉这梁山水泊内的水势水形,为接下来的攻击做好准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攻打梁山水寨他本就没有强攻的意思,这些船只更多只起到个交通工具的作用,所以寻常渔船客船倒也勉强可以接受。不过底下一些将士对此就多有疑虑了,只是碍于孙都监的威名,才没有人敢公然说出来。
等到四月二十这日,孙途才再度召集麾下将士,开始布置新一轮的攻山部署。当日下午,停息将近十日的杀声再次于梁山泊前爆发开来,官军再度奋勇冲杀,却又一次受阻于猿难渡这一关前。但在这场战斗的掩盖下,孙途却已于暗中亲自接见了一直留在山外酒店里的朱贵。
因为孙途这次出现的过于突兀,再加上一开始就封锁了进入梁山的水陆而径,从而导致了身在山外的朱贵没能及时退回山寨。也是直到这次见到孙途,他才知道这一切居然都是对方有意而为,而当他从孙途口中得知接下来需要自己去办的事情后,朱贵更是惊得面色一白“孙孙都监,此事也太太”卑鄙二字他还真不敢说出口,只能含糊道“他们毕竟是我的兄弟”
孙途冷然看着他“朱贵,你真觉着他们是把你当兄弟看待吗若是如此,为何他们会把你留在山外数年,恐怕你在山寨中的地位也不高吧还有,这次我发兵之后,你可是一直都处于险境之中,可你那些兄弟有一人杀下来救你吗就更别提你和当初的梁山寨主王伦之间的交情,以及他被人害死的事情了。论卑鄙,恐怕那些鸠占鹊巢者才是最卑鄙的而你的兄弟,不是只有朱富一人吗”
一番话说下来,竟让朱贵完全无言以对,也挑起了他心中极大的怨气是啊,自己才是这梁山泊上的老兄弟,可结果现在却落得被人排挤,连山寨都上不去的境地,他们何曾真把自己当作过兄弟
还有王伦之死,以及杜迁宋万两个老弟兄和自己一样的境遇,顿时让他心中的摇摆很快消失,沉吟片刻后道“好,我答应你便是。不过此计只能用一次,而且只能用在有勇无谋,最疏忽大意的阮家兄弟身上,李俊张顺等人过于机警,即便我去了,怕也难成事。”
这就看出能让朱贵为官军所用的好处来了,他比孙途更了解梁山一干头领的性子和为人,从而找到更适合的目标。孙途也满意点头“那就从他们身上下手,至于其他两寨水军,我自有办法对付。你只管照我的意思行事,我会带精锐跟在后头,定会保你平安。”
于是,在这天夜里,朱贵带着几个酒店里的伙计,撑船直奔西边水寨而去,而在其身后,则远远跟了一支二三十艘船只组成的队伍,每条船上,皆是青州军精锐,足足有两千之众
可以说,孙途是将此一番当成攻破梁山的胜负手了
不知其中根底的阮家兄弟在得知朱贵带人到来时自然是热情招待,尤其是在知道他居然带来了几十坛美酒后,兄弟三个更是大喜过望,阮小五忍不住拍着朱贵的肩膀笑道“朱贵兄弟,你和我们兄弟当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你可知道就在几日前,我们兄弟还念叨着你,很是想念由你亲手酿制的美酒啊,不想才两日工夫,便心想事成了。”
“呵呵,五哥言重了,其实小弟也一直都想着能回到寨子里来啊,你是不知如今外头的情况,官军守住了各处要道,我和手底下的弟兄却是连跑都没地儿跑。”朱贵笑着附和道,又叫人赶紧把船上所装的美酒全部搬入寨子。
他这话倒是叫阮小二有些疑惑“既如此,你今日怎么又能过来了”
“今日也是老天保佑,那几个守着咱们酒店的官兵居然跟我要酒菜吃喝,于是我就在酒菜里动了点手脚,然后结果了他们的性命,这才能从水路回来。这不,我连酒店里的好酒都一并带来了,可不能便宜了那些混账。”
“说的是,,便宜他们还不如便宜咱们自家兄弟呢。二哥,多问这些做什么,咱们可有好多天没有吃酒了,今晚可得好生喝上几碗,过过瘾才是”阮小七在知道船上都是美酒后肚子里的酒虫早已作怪,再也无心听自己兄长说太多,急切地便要喝酒。
其实阮小二也不比自家兄弟好多少,听了这话便哈哈一笑“说的是,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喝酒才是正经。不光我们兄弟,下面的弟兄也早忍不住了,赶紧把酒都分下去,大家都喝点,过过瘾。”
朱贵一听这话,心头更是一喜,果然这阮家兄弟三个都没什么警惕心,更不把军中不得饮酒的禁令当回子事儿,只顾着自家痛快。但他为了把戏作真了,此时还是故意劝道“三位哥哥,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如今还在战时,咱们对面就是官军,要是喝酒误事可不好交代啊而且,之前宋寨主就有命令,让我们不要滥饮”
“咳,你听那话作甚咱们又不是官军,我们上山落草图的什么不就是个痛快自在吗若是在山寨里还得讲究这个顾忌那个的,那咱们做什么贼寇,当兵去不好吗何况咱们梁山泊的寨主晁天王可从来没有说过要戒酒,宋江的话不听也罢。”阮小七当即反对道,同时还把手一招,叫过一个兄弟来,吩咐道“把酒分下去,咱们兄弟有福同享,今晚大家都喝足了酒,等来日杀敌立功”
阮小二也很认同自己兄弟的说法,当即也一摆手“去吧,再拿四坛酒进屋里,咱们兄弟要和朱贵兄弟好生喝个痛快,再把咱们藏起来的好鱼干都拿出来下酒。”
到了在一步,朱贵自然是不会再劝,便苦笑着随他们三兄弟一起进了作为指挥所的木屋之中。片刻后,酒菜就都被人迅速送了进来。阮家兄弟也不再客气,各自拿起一坛子酒,拍开上头泥封,就先嗅起了那诱人的酒香来。
“当真是好酒啊”坛中美酒所散发出来的香味儿顿时让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当下就直接拿着坛子对撞了下,便咕嘟嘟地喝起酒来。
虽然配酒的菜肴只是最简单的鱼干,可兄弟三人却是喝得极快,只一会儿工夫,就各自喝下了半坛子酒。直到这时,他们才抬眼看向一旁的朱贵,发现他手上的酒坛还是满的,就不禁笑话起来“朱贵,你这喝酒的样子就不像好汉,咱们山上哪个兄弟不是好酒如命,你倒好,能酿出如此好酒,却偏偏喝酒跟个娘们儿似的。”
“呵呵,在下确实并不善饮,不然寨主他们也不会放心让我照看山外酒店了。”朱贵赔笑着回了一句。
这话再度惹得众人一阵哄笑,与此同时,外头的气氛也热烈了起来,水寨中的一干喽啰也几乎个个好酒,现在有酒送来,自然人人都要喝个痛快了。此时梁山西边水寨上下皆已酒香四溢,就仿佛他们已然取得这场对官军的胜利似的。
“朱贵,你虽不善饮,可这酿酒的手段却是高明得很,这酒可比咱们以往喝到的都要醇厚得多。对了,这都比你以前带上山寨的酒更有滋味儿,你莫不是以前藏私了吧”喝得痛快的阮小七斜着眼睛盯着对方突然问了一句。
随后他发现朱贵依然没有太多喝酒的意思,就索性起身,想要去拿他手中的酒坛。可就在这一起身间,阮小七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腿一阵无力,眼前也是一阵发花,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了,这让他先是一愣,继而又笑道“朱贵,你这酒不但滋味儿好,连酒劲儿都见涨啊,居然这么快就让我有了醉意了”
说着,他身子陡然就往边上栽去,顿时引得阮小五和阮小二一阵大笑,但旋即,他二人也察觉到自己头脑也开始发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