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药师到底没有在宋辽金三方使者面前表明自己的最终决定,只是打了个哈哈,就把此事暂时压下。他也不是蠢人,当然明白一旦真表明立场会引发多大的麻烦,这三方势力他可是一个都招惹不起啊。
他能做的,就是再次设下酒宴款待三方来使,并在席间说上一番空洞无用的吹捧之辞,随后又试探着从各使者口中套出他们的底线所在,这才亲自送他们出门,也把完颜兀术一行安排住在了涿州城中至少在他拿出准主意前,这三方使者还得在涿州城里待上几日了。
直到最后离开的孙途一行出门,郭药师才长长舒出口气来“这事可真不好办了。”
“郭老大,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办的,咱们只要分出哪方给的好处更多,便归降哪方就是了,何必如此麻烦呢”一个五短身材,脸上带疤的汉子忍不住开口道。这位是跟随郭药师时日最久的一个兄弟,名叫燕虎,最是耿直,作战也最是剽悍,颇得其信任,所以说话也没太多的顾忌。
“虎子,你说的简单,要真能从他们的话里分出高低来,将军也不至于如此为难了。”余万遥当即出言解释道。
燕虎顿时把双铜铃般的大眼一睁“这还分不出高低来要我看,宋人的诚意最大,不光给足咱们好处,还送了金子来”
“但南边的人也最不可信啊,他们的话根本就难以作数。”余万遥苦笑着道“你又不是没和宋人打过交道,该知道他们有多狡猾奸诈。”
这话让燕虎的神色一凛,显然是想到了些什么,当即低低骂了句什么,这才又道“那就与女真人合作,他们与我们一样,也早和辽人结仇了,正好一起对付辽人。反正我是信不过辽人的,之前死在我们手上的契丹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们真就会这么轻易放过”
“可对咱们来说威胁最大的反而正是辽人。”郭药师再度开口“看那辽使的态度,我担心辽军真就已经在来此的路上了。”那萧思训的强硬看着是有底气的,再加上他在金人到来后沉默的表现,更让郭药师感到一阵不安。
“倒是那些金人的话最不可靠,他们虽在北边屡屡告捷,但想要一口吃下整个辽国又谈何容易在我看来,他们来此不过是为了搅乱这边的局势罢了,哪怕失败了,于他们也无损失,可要是真让我们为其所用,就可为他们的南下扫清一些麻烦。”郭药师继续说道,眉头是皱得越发的紧了。
边上另一个部下祁达也点头道“将军说的是,我也看那金人不可靠,他们说只要两月便有大军南来,完全就是在空口白牙让我们为其所用了。要是我们真信了,就是被其利用了。”
这下,在场这些人顿时又陷入到了纠结之中,说来说去,依旧没个定主意啊。这时,一个年纪比他们要小上不少的青年突然开口道“义父,我倒是有个看法,不知能不能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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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有主意了且说来听听。”郭药师顿时精神一振,赶紧点头道。自己的这个义子无论武艺谋略都相当了得,甚至要高过手下一干人等。但因为其身份关系,总不得重用。但其人也算低调,倒也没有因此起过二心。
此时见他有了对策,其他也都纷纷期盼地看了过来。只见那大郎微微一笑“就目前的局势看,咱们只能找一方靠山,但义父又担心其他两家的威胁。既如此,那就简单了,来一个先到先得即可。我们只要分别告诉三家使者我们愿意归顺,然后请他们赶紧派军马前来接收,不就可保万无一失了。”
“唔”郭药师略作沉吟,还是有所犹豫道“那要是他们进城后对我们下手,夺我兵权呢”
“那就不让他们进城即可。而且我相信很快的,就会另有军马赶来,再让他们打上一场,我们便可坐收渔利,如此岂不更好”大郎迅速作答“只要咱们守住了涿州,就不怕他们不肯招揽咱们。这就叫货卖三家,先到先得”
“此计倒真有些可行”余万遥率先点头表示赞同“也是对我们最有利的一个策略,将军”
“就是有些不够地道,不够爽利。”
“但这也能试出他们三方谁最有真心,可以一试。”
几个心腹部下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多半都认可了大郎的策略,就是郭药师此时也已经心动了“大郎果然头脑足够清醒,那就依你所言,明日就把事情给定下来。接下来就看他们三方谁的诚意更大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此事就算彻底定下了。
孙途脸色凝重地带人回到住处,才一进得院子,便迅速吩咐道“所有人都提起精神来,弓弩上弦,恐怕天黑之后会有一场变故。”
“这将军怎有此判断”花荣有些奇怪道,至于其他人,则已迅速动了起来,占住了宅子里几个最利于防守的位置,只要有敌人敢来,无论是从正门,还是从院墙而入,都能被他们第一时间发现并遭受攻击。
孙途则在进入正对大门的厅堂落座后才道“适才我已感受到了那辽使的浓重杀意,他看我的眼神更是欲除之而后快。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辽人在此已完全落入下风,能做的,就只有冒险一搏,把我们彻底铲除,断了郭药师的后路与念想了。哼,这不过是我们老祖宗玩剩下的东西,他真当自己是班定远不成”
班超班定远,那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更是为后世的使者指出了一条完全不一样的出使之路若在出使他国时遇到敌对势力怀同样目的该如何不是委曲求全,提高自己的筹码,而是果断下手,将敌对势力的使者斩杀殆尽如此,另一边没了后路,就只能与之合作了。
这样的策略简单粗暴,而且有不小的后患,但在面对凶险处境时,却是唯一的解法。显然,今日的辽国使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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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只能做此选择了。
花荣也是读过书,知道这些典故的,当即也是心头一震,答应一声,便取来弓箭,做好了防御准备。
而孙途和武松鲁达三个,却端然坐在了厅堂内,等候着敌人上门,只是三人的兵器,却已全部放在了探手可得的位置处。顿时间,整个院子里都是一片肃杀,只等敌人如意料中般撞上门来了。
天色很快就暗沉了下来,这让本就安静的涿州城更是陷入到了一片静谧,连几只春虫的鸣叫声,此时都显得格外响亮。
而这时,一队人正快速奔行在空旷的街头,在避过一批巡城兵卒后,直扑孙途他们所在的宅院。真就如所料一般,有人要对宋使下手了。
在悄然来到院子跟前后,二十人先是一顿,并随着为首之人的一个手势,他们已迅速分开,然后一个个如鹰隼般高跃而起,将那丈许多高的院墙视若无物,轻松翻越,手中兵刃更是已同时出鞘,只在墙头一顿间,便要往院内落去。
与此同时,离此处院落有半里地的一处小巷内,一伙同样着夜行服色的汉子则停在了原地,萧思训一脸诧异地盯着这批捷足先登的家伙,轻声道“那是什么路数女真人吗他们为何会对宋人下手”
谁都没有想到,率先对宋使出手的并非辽人,而是才刚入涿州的金人
完颜兀术刚欲跃下,侧方就有一声弦响传来,利箭瞬间破空而至,让刚欲作势而下的几人动作都是一顿,赶紧举刀自守。但这一箭却只是一个信号,随即左右和前方高处竟同时有利箭呼啸而来,疾袭他们周身。
宋人竟早有防备,这让完颜兀术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芒,但身上的动作却不受影响,一弓身间,人已果断往下掠去,同时看准了一支箭矢来势,弯刀劈出,叮的一声,正好将之劈飞,人也已平安落地。
其他金人也深知此战必须速战速决的道理,所以虽然十来支利箭飞来,他们还是果断跃入院中,有人身手够快,挡下了那突兀的箭矢,也有两三个未能成功,被箭矢钉身。但即便如此,也未能阻止他们杀人的决心,只在地上一顿,就再度如猛虎扑食般杀了过去,直逼暗处的弓弩手。
这些金人既然敢以二十人横穿大半个辽国而来,自然有他们的底气。从完颜兀术而下,所有人皆是金军中千里挑一的好手,这点意外和伤势,根本就不会让他们感到畏惧。
完颜兀术更是一马当先,刀光急闪,已护住了自己身前,脚步如电,却是直扑还亮了烛光的正厅。
在看到这些敌人的如此声势后,便是孙途也微微愣怔了一下,但随即,他心头的战意也被点燃,当即断喝一声,刀在手,人也跟着直扑向前。同时而动的,还有鲁达和武松二人
一场刺杀瞬间就变作了正面厮杀,而院外,辽人也已直冲了过来,人数上却比宋金加起来更多,足有五十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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