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脸颊就像一张空白的纸张,少少的一点染料便可将它染的绯红透亮,小小一点外力便可能把它撕破损毁,薄的很。
卿言心思被人猜到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有点烧烫,轻咳一声问道:“卿云身体怎么样了?”
汐儿脸色微微变化,又转瞬即逝,浅笑道:“云公子的伤无大碍,青松长老正在为云公子医治,想必很快就能康复了。”
“那便好。”
卿云的身体她是知晓的,她和易辞回来之前,易辞已经检查过卿云的身体,只是一些皮外伤,不会伤及筋骨,更不会伤及性命。
对于卿云的伤势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她担心的是——
汐儿聪明的很,当下道:“容公子现在还在堂中与族主议事。不过族主看起来很和善,不像生气的样子。想来也是无碍的,您不必担忧。”
“嗯。”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他们说了什么?”
她和易辞回来后,她就被卿兮禁了足,不得出院子一步。
易辞被卿兮带走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又不能出去,只能旁敲侧击的向汐儿打探消息。
“具体的不知道,好像是解释了一番豆谷村的事情,再然后”
汐儿没有继续说下去,眉头微蹙,抬眸犹豫地看着卿言。
卿言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焦急万分,见汐儿这番表情,不由得更加疑虑,颇为急切地道:“还说了什么?”
汐儿起身给卿言斟了杯茶,没有坐回去,而是站立在旁,小声道:“容公子向族主辞行了。”
“什么?”卿言一时不慎打着了茶盏。
茶水受了惊吓,逃一般的从杯盏里离开,溅起晶莹的水花落在她暗花细丝褶缎裙和白色花纹薄地靴上。
“三小姐!”汐儿也吓了一跳,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跪在卿言身边帮她擦拭衣裙。
“我没事,起来吧。”
卿言将汐儿扶起来,自己站在廊下,将衣裙攥在手心,用力拧了几下,茶水落在满是梨花花瓣的泥土上。
虽然猜到了他要走,也猜到了他可能会现在和卿兮辞行,但猜测归猜测,真到了那一刻她还是有些惊讶。
自山谷离开后,她内心深处某种不舍、担忧的情绪便随着她离清羽族越来越近,不断加深,加重。
这些情绪挤压到此刻一下子爆发出来,很意外,她没有想冲动地跑到那人面前挽留他,或者告诉他自己埋在心里好久的话。
此刻,她静静地站在廊下,看着庭院里那棵在风中屹立不倒的梨花树。
花儿似雪般洁白明亮,被调皮的风儿带起,于空中轻舞飞扬,梨雪纷纷,璀璨晶莹。
除了十六年前那一场雪,人间已有三百年未曾见过雪,没有过被洁白的雪花覆满整个大地的风景。
神奇的是,梨雪纷纷这样的词汇竟还在人们口中流传,仿若人间从未忘记雪花那般。
卿言伸出手,一片梨花缓缓落在她的掌心,她静静的望着洁白的梨花,思绪飘回到几月前的北冥境。
那是她和易辞初遇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