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渐渐抬起,挥出了逝水剑。
剑尖直对着他,锋芒乍现,血红的灵光围绕在剑旁,然后他抬起脚慢慢的向她走过来,一步一步像踩在刀山荆棘之上。
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漠和疏离。
他的身后是一片苍茫的雪色,而此时却像极了地狱,灰暗无光,鲜血漫天。
卿言终于看清了他额上的印记,是一抹红色的梨花印记,隐隐透着黑气。
他是魔吗?还是仅仅是因为煞气的影响?卿言想着。
不过此时没有时间容她细想,那人的剑向她破风而来。
不能这样死,不能!
慌乱中她召出了“昭和”,六角手提宫灯烛光点点,在空中旋转飞舞,在易辞头顶上空发出一圈温暖的光芒将易辞包围其中,暂时困住了他的步伐。
但易辞不是寻常习武之人,“昭和”虽为灵物,却也无法控制住他,更不能阻止他的步伐,易辞很快便挣脱掉“昭和”继续向她走来。
不过困他一瞬也够了。
卿言拿起“烛风”放在唇边,悠扬和缓的曲子缓缓在静默的雪地中响起,似是在诉说,似是在恳求。
沾了血迹的“烛风”威力更加强大,一缕白光若有似无的飘散围绕在卿言身侧。
这是怎么回事?这抹白光是什么?
“烛风”发挥了效用,易辞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但血红灵光毫无褪去之色。
卿言的身体却已经无法承受“烛风”强大的灵气,她的嘴角蔓延出更多的血迹,身子痛的仿佛不是她自己的,千疮百孔或许也不过是这般痛苦。
不行,不能停,不能……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模糊,甚至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体内消失。
易辞离她越来越近,近在咫尺,卿言放下“烛风”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到易辞身侧,避开逝水剑,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易辞因为“昭和”和“烛风”的缘故,力气变得有些虚弱,拿剑的手也没有方才那般沉稳有力。
她很轻易的推开了逝水剑,剑滚落在地上,埋在雪地里。
没有办法了,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想尽所有的方法,用尽所有的能力来阻止他。
易辞比她高出许多,她努力的踮起脚尖,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借着他的身体吻住他。
将猩红的血努力的送到他的口中。
易辞毫无防备,一时间,鲜血弥漫在两个人的口腔,血腥味在唇舌间,空气中蔓延开来。
易辞很快反应过来,下意识伸出手来推她,她没办法,只能将手环在他的脖颈之后,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求你了,醒过来,醒过来啊。
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也不认为自己会这么轻易的喜欢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有些危险的人。
但她看到了他的孤独与痛苦,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的挣扎和努力,他在试图努力的成为更温柔的人。
或许是因为他给她的感觉太过亲切和熟悉,她不忍心这样一个人在煞气的作用下失去理智,成为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堕入无边黑暗。
血很快就被舔舐殆尽,但易辞还没有清醒过来,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流出更多的血,源源不断的给他送了去。
雪,下的更大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卿言的身子已经麻木,感受不到痛觉,意识越来越昏沉,渐渐的失去力气向地上倒去。
没想到她是这样死掉的啊,其实也没有什么遗憾,就是不知道姑姑会怎么样?她还真的挺对不起她的,她还没有和姑姑道歉呢。
居然就这样……死掉了。
也不知她的血对他有没有用,他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快,醒过来啊。
易辞从虚无混沌中清醒过来便看到脸色苍白的少女,嘴角皆是血迹的向地上滑落。
未及多想,易辞连忙伸手揽住了她:“卿言!”
“你醒了,太好了………”
卿言只来得及看一眼他紧皱着的眉头,而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一个一片虚无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她不停的跑,却什么都找不到。
忽然有万千血丝自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将她牢牢困在其中,挣脱不得。
她哭喊,求救,得到的只是一片寂静。
后来血丝褪去,沿着血丝尽头望去,唯一片墨色的衣角在静静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