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境。
“三小姐,起风了,回屋歇着吧,别着凉了。”
是汐儿在身后唤她。
卿言从回忆里走出来,低头将衣裙上落下的梨花尽数打落下去。
“进屋吧。”卿言整了整衣衫,眼眸中是情绪翻滚,汹涌澎湃后的平静,像是北冥境里光滑平静的湖面,“有件东西得快些完成了。”
次日黄昏,残阳如血依山而落,暮鸦栖息在枝头发出寂静的鸣叫,大地升气一层淡淡的薄烟。
易辞披着暮色进屋时,卿言正立在木窗前,眼眸定定地望着桌案上的物件出神。
“在看什么?”
易辞的声音惊醒了神游中的少女,卿言怔了一下,眼疾手快的冲过去,用身子挡住了桌案上的物件。
她的动作过于明显,易辞微微眯起眼角:“你挡了什么?”
“没……”正准备说没什么,忽然想起那本就是她要送给他的礼物,她这般遮遮掩掩做什么?
想到此处,卿言非常大大方方的移开身子,露出了桌案上的物什,然后笑眯眯地道:“你来的正好,我给你看样东西。”
易辞顺着她的眼睛望过去,那是一个卷轴,卷轴上挂了一个梨花模样的流苏。
“这是什么?”易辞道,“你从哪里得的?”
“礼物,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卿言笑了笑,“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礼物?”易辞疑惑道,“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卿言抿了抿嘴道:“上次阿姐受伤时,你不是说要我送你一个礼物吗?怎么自己都不记得了。”
易辞似是忽然反应过来,促狭地眯起眼睛,嘴角挂起一抹笑意:“哦,这上面还挂的有梨花流苏呀。”
她第一次见他便觉得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梨花香,很好闻。
这香味衬得他这人更加淡雅潇洒,让人过目难忘。
“诺,礼物,虽然有点晚。”将卷轴放到易辞手中,卿言笑着看他,桃花眼睫帘微颤,眸光闪亮。
易辞接过卷轴打开,面前出现了一幅画。
画上的男子一身墨衣,手拿弓箭,眉眼带笑,风姿卓绝,浅笑地看着前方,身后是漫天的风雪。
卿言原本是满心期待又忐忑的看着易辞,想要看看他对这副画的反应,忽然发现易辞拿画的手有些不对劲儿。
“你的手怎么了?”嘴随心动,看到了,想到了,便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易辞拿卷轴的右手臂衣袖处有一抹刺眼的暗红,不明显,但她就是看见了,那暗红告诉她,易辞受伤了。
“无碍。没想到,你画画的技术还不错。”易辞收了卷轴,转身看她,眉眼温柔,“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等等。”卿言上前一步拉过易辞的袖子,将衣袖往上卷了一卷,露出一截受了伤的手臂。
伤口已经被纱布包扎好了,但隐隐还是有血迹渗了出来。
“怎么伤的这么严重?”
“练剑不小心伤的,几天就好了。”易辞毫不在意,将袖子往下一拉掩住了伤口。
卿言手轻轻握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这人永远是这样,问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埋在心底,好像他多么伟大,多么厉害一样,可以把所有的事都担下来。
半晌,卿言缓缓开口道:“你要带我去哪儿?”
“好地方,走吧。”
卿言再一次,不得不感叹有灵力的好处,易辞带她腾空飞翔,着实比用双脚走路轻松的多,也快的多。
他带着她飞过竹林,飞过瀑布,来到一处山谷,梨花成林,含烟带雨,飞雪蔽日。
“易辞,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卿言站在梨花林中回望易辞,满眼笑意,“真美……我今天不回去了。”
“那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吧,我可不陪你。”易辞用手轻弹了下卿言的额头,笑意深深,语气略显无奈。
清风拂过,梨花落了满地。
“那你去哪儿?”卿言变了脸色,严肃道,“浑沌之地吗?”
易辞已经习惯了卿言忽然转变话题的事情,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淡淡道:“你消息还挺快。”
“那你是想瞒着我吗?”卿言抿着嘴唇凝视着易辞,眼眸中尽是执拗之色。
“不瞒你。”易辞随手接了一片梨花,笑意浅浅,眼眸深深。
“什么时候动身?”卿言也随着他的动作接了一片梨花,嘴角毫无笑意,眼眸中露出一抹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