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文宣这些天心情不是很好,城内粮价飞涨、谣言四起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他只是一个吏目,相当于现在的政府办公室主任。没有多少实权,这粮价不是他职责范围内的事情。而同知张顺早就被齐家喂饱了,啥事不管,啥事不问,任由事态发展。
这次的粮荒却打乱了他的设想,搞不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上次何绍云来向他说的解决衙内三大难题的方案,会受到影响。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周家的粮店被砸抢,导致周家在莒州的声誉受损,那方案还能不能执行,能不能得到新任知州的信任,这都是未知的。
尽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齐家联合其他粮商在背后捣鬼。但没有证据,动不了齐家,而他们还赚了一个尽力保证城内供应,保障城内百姓生活的好名声。
作为一州吏目,他的权力连一个户房的司吏都不如。只能派出几个心腹衙役,暗中打探周记粮店被砸事件的真相。
辰时两刻,他派出去的一个叫崔信的衙役回来了。
崔信到了他的值房说道:“大人,小的去了周记,暗中问了昨天当值的伙计。”
“有什么收获?”
“有一些消息,但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齐家干的。”
“仔细说说。”
“听柜上的伙计说,当时领头闹事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年龄在三十岁上下,八字胡,大鼻子,小眼睛,单眼皮,面黑干瘦。但小人带着那个伙计在城里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那个人。”
“有没有重点观察齐家的家人家丁?”
“暗中查过了,齐家的人里面没有要找的人。”
“那店铺里呢?”
“店里都暗中派人去了,也没找到。”
“如果是齐家干的,这个人早就被齐家藏起来了。”庄吏目说道,然后又接着问:“还有什么消息?”
“据周家的伙计回忆说,当时场面很乱,好像有个三十多岁妇人在现场认出了那个领头的男子,那妇人还叫了他的名字,是叫什么狗,但那男子矢口否认,后来被那男子的同伙一阵喝骂、恫吓,那妇人就吓得离开了。”
“这个妇人很重要,一定要找到她。”庄吏目说道。
“周家也在找,但整个城里有五六万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而且是个妇人,一般不会出门,更难找了。”
庄吏目想了一会,说到:“既然她是在粮店里买米,那这个妇人一定还会去粮店,多派人去各粮店查找。”
“好,我这就去安排。”崔信转身就要往外走。
“等等,重点派人查找刘记和张记两家粮店,这事估计是齐家干的。既然那妇人认出了那个带头闹事的男子而被威胁恫吓,她再去齐家粮店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大人想得真周到,我这就去安排,顺便通知周家。”
“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找到那个妇人不要惊动她,只需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就行了。明白吗?”
“明白。那小人告辞了。”这次崔信不急,站在那里问道。
“好了,快去布置吧。”
崔信走后,庄文宣坐在文案前又在沉思。
没过一会,他又叫来他的另一心腹段安。
“大人,唤小的来何事?”
“你带两可靠的人,去周记粮店周围,以缉拿盗贼的名义,查访一个高高瘦瘦,年约三十上下的男子。此人八子胡,大鼻子,小眼睛,单眼皮。要查清楚,此人昨天上午辰时初刻到下午申时末刻是否在附近出没,去过哪里地方,见过哪些人,说过什么话,仔细查访,但要秘密进行,不要让别人知道,尤其是衙门内的人。知道吗?”
“小人明白。”说完段安便走了出去。
安排完这些,庄文宣长长的舒了一口浊气,伸了一个懒腰。背靠在椅子上,彻底的放松自己。他能想到的都安排人去做了,剩下的就看自己的运气和两个心腹的能力了。
庄文宣是成化十九年癸卯科举人,后来考了两次会试,都名落孙山。无奈只好回乡做了小吏,刚开始几年劲头十足,也做出了一些成绩,受到当时知州大人林璿的赏识,到以提拔。终于迈进了官员的门槛,于弘治元年当上了知州林璿的吏目。
在林璿主政的六年其间,他跟随林知州赈济救灾,巧断疑案,做出不了政绩。弘治六年林大人升任南京户部员外郎。庄文宣想随林大人去南京任职,林璿说道,南京是明朝陪都,在南京的官员大都是养老,没有多少升迁机会。你还年轻,去南京蹉跎岁月,就没有多少机会了,还不如留在莒州吏目任上,再干上一任,找机会再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