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进王府正堂。
赵素素担心弟弟的伤情,先行离开,只剩下洛晓天和北安王两人。
经过这次有惊无险的突发事件,北安王的心情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端坐在正堂之上,面色如常,威仪不减,果然是历经沙场,百战百捷的虎将,这点小风小浪不足为虑。
两人良久未语,好像都已经心照不宣,此时的“岳父”和“贤婿”,各自喝着茶,各自思索,堂内的气氛,也未显得尴尬。
洛晓天觉得好奇,赵元希伤得如此重,北安王却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还能安心喝茶。他胡思乱想间,有些心烦意乱。自己和赵素素分别太久,才刚见面,彼此还有许多话没讲,与其坐在这里四目相对,还不如用这个借口去找她。于是说道:“王爷,元希的伤势好像挺严重,我们也去看看吧。”
北安王瞥了他一眼,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呵呵笑了一声:“皇上赐婚的事,她心里可是积怨许久,你还是先想好怎么说吧。元希这点伤,在战场上,我见多了,让他尝尝苦头也好,免得他以后再去惹是生非。”
这说话的语气和师父如出一辙,以前在天启峰,自己做错一点事,师父就会开启紧箍咒模式,絮絮叨叨,让洛晓天头痛不止。他觉得有些不妙,自己和北安王的关系,已经不知不觉渐渐从客套变得熟悉。
以后来王府约会赵素素,是不是该躲他远一些,自己可不想变成另一个赵元希,也不能让北安王成为另一个师父。
“你小子别再胡思乱想,再怎么样,素素也是我的女儿,皇上的侄女,我断不可能同意让她入你的偏房……”
这话还没说完,洛晓天尴尬地打断,无奈地解释起来:“王爷,您误会了,晓天怎会辜负素素。我还想着,您能帮我跟她解释清楚。”
洛晓天心头莫名困惑:以前他对自己礼遇有加,现在,就算你的身份是赵素素父亲。碍于此,自己颇有顾忌,但也不能如此胡言乱语。
“本王也不想过多操心你们年轻人的那些事,就今日来说,林平瑞恶意围困王府,你如何看待?”北安王问道。
“林平瑞自然是目无王法,越俎代庖。他本就无权查办此案,甚至越权擅自调拨军士,我自当督办大理寺处理妥当。”洛晓天答道。
“本王是要问,他为何敢将罪名按在我身上。”
“此事说来话长,他是被一些证据误导,所以才逼迫元希屈打成招。至于是何目的,王爷应该比我清楚些。”
“照你这么说,他倒是无罪,也不是幕后主谋,你们手里不是有证据吗?”
“王爷,此事已交由李文逸去处理。还未开堂审理,不敢妄下定论,我也将请示皇上定夺,绝不牵涉到王府。”
“你调查此案有些时日,手里应该也有些证据才是,要治他的罪,也不是不可能的。”
“自是如此,此案疑点重重,还不能当机立断。从现场的三具尸体来判断,背后主谋一定身居高位。而且,事发后有人返回现场,死尸口腔脱落的一颗牙齿,是在死后被人为的暴力所致。目前推测,林平瑞亲笔所书信笺,恐怕是他人临摹仿写,被人栽赃陷害。”
“我不想过多了解此案的具体细节,但是,本王提醒你,就此罢手,免得引火烧身……”
北安王目光深远,透着焦虑。洛晓天内心的矛盾,似乎也已经被他看穿,言语隐晦,善意点拨他。
如何处理东门爆炸案,洛晓天内心也是烦乱交织。如果,违背自己的良知,此案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直接将幕后主使推到林平瑞身上,案件也就了结。
可他认为,事情没这么简单,还有诸多的疑点需要考证,所以,这个定论并不能自圆其说。从尸体身上解剖获得的信笺,他明知是有人伪造,蓄意嫁祸——仅凭一点,便不能心安理得草草结案。
还有一件事,洛晓天藏在心里没说,只有他和李文逸知道。之所以只有半截信笺,是因为,上半部分已经被他撕下,上面记录着完整的计划,而信笺抬头的昵称——是太子!
综合起来,线索开始混乱,这幕后主使,到底是何人?
正是心中的这个疑问,使得他犹豫不决,还不知该如何处理此案,内心一直矛盾不安。
他明白北安王话语中的意思,也是皇帝对于此案的态度:只要一个结果,而非一个真相。无非就是想要两个儿子,在此案中独善其身。
老狐狸委任自己,一个没有派系的局外人督办此案,正是为了护犊子。他乐于见两个儿子明争暗斗,但却是虎毒不食子。
如果违背皇帝的意愿,一意孤行,自己便要卷入皇室宗亲的争斗之中。不仅破坏皇权的平衡,自己也将大祸临头。
思索间,他有些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热茶,送到嘴边。
一口茶刚喝下,洛晓天突然咳嗽不止。寒毒已经使他的嘴唇,感受不到热度,茶水入喉,才感觉到滚烫难忍,猛然受到刺激,便不由得咳嗽起来。
北安王皱起眉头,放下茶杯,问他何事。他只是摆摆手,笑着调侃——自己口渴,茶水太烫。脸侧过去,却是一副痛苦的神情,眼睑挤在一起,嘴唇发紫。
这种状况,明显是体内残余的寒冰蛊毒,毒性已经发作。滚烫的茶水与体内的寒毒相互碰撞,形成强烈的落差温度,激烈地对抗着。
犹如一头猛兽的野性,已经被极端化的挑衅,激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