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发现自己读书读得多了之后,情感开始变得丰富起来了。
这般年纪的杨铭,居然已经开始能够体会到故乡的涵义了。
“想家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陪你回天恒山看看。”
怡玥牵住了杨铭的书人的确是内行,论抬杠批评,读书人可也是内行。
于是,这各层的读书人便都传出了熙熙攘攘的吟诗声,当然,喝彩声和倒彩声也是一片有一片。
在十八层,杨铭他们所在的这层,陈月如所写的题目为“登楼”。
这十八楼的诸位书生同杨铭不是十分熟络,怡玥倒是认识几个人,这些人里大多数是来自各家的门客,平日里不是很喜欢与人交流。
所以,这么一看,便感觉有些面生。
一个面相不是很好的书生走上了台,轻咳了两声道:
“登楼望天涯,天涯无故乡。故乡思芳草,芳草落谁家。”
这书生的诗倒是有几分意思,可是缺了几分韵味。
“前后相接倒是有趣,可却有些不知所云。”
一位老生评价道,摇了摇头,这书生自知这诗有些肤浅,便拱了拱手下了台。
有不少人都上台将自己即兴的诗朗诵了一番,可是结果都差强人意。
“杨铭,你有灵感么?”
怡玥问道,杨铭有些愣神。
关于登楼,他能够想起来的,只有他第一次登上松鹤楼的场景。
他感觉,在松鹤楼中留藏的是左公这一生的遗憾。
虽然他开解了左公的心结,但是左公的中年丧子之痛却永远无法得到开解。
北方战事,连绵三十年,无数人死在了马革裹尸的战场。
左公这些年登上松鹤楼楼顶凭栏远眺的时候,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他从左公的菜中,品尝到了这种心境。
“花近高楼伤客心,万般多难此登临。”
“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
“西漠铁蹄终不停,南蛮流寇总相侵。”
“顾盼相离终有别,盼到燕返归无计。”
杨铭这首诗吟诵完以后,整个十八楼鸦雀无声。
不知道是谁喃喃的说了一句:
“天纵奇才。”
如果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会对这杨铭所吟诵的这首诗产生强烈的共鸣。
那个北方游牧民族的铁蹄越过千仞峡谷,踏足云端帝国的西漠行省。
三周时间,凉州府以西,横尸遍野,马革裹尸。
举国哀痛,共奠英灵!
若不是三大将之一的那位霍将军挥刀向前的话,恐怕凉州府也保不住了。
那是一个悲壮的时代,只有经历了那个时代的人才能写出如此的诗篇。
“他这个年纪,怎么可能写得出如此有家国情怀的诗句。”
“若非是天纵奇才,必不可能一鸣惊人!”
杨铭这几句诗,直接让全场的书生都为之震惊,这诗句,哪怕是登上今年的最佳诗篇选集都绰绰有余!
尤其是这上四句,简直堪称绝顶!
“太棒了!你居然能写出这种诗句!”
怡玥感到十分诧异,几天前,他还是那个连诗句都记不熟的楞瓜。
想不到,短短七八天,就能写出如此的诗句。
虽然如此,但是怡玥看到杨铭的表情,有些不大对劲。
他有些失神,在他的眼睛里,似乎多了点儿什么。
像是一种明悟,又像是一种迷惘。
如同薄雾掠过星空,繁星明亮之间却裹上了一层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