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龙湾顾名思义,就像是两条龙汇集盘桓的江湾一般。此为一片水势宽广平坦的所在,白龙江与这松江交汇而成。
此处也是避风的良港,所以北上南下的船只都在此处休整补给。
两条江水汇成一条,在这二龙湾转了一个大大的弯,像是一弯弦月飘落在人间,沙滩宽广,色泽呈现淡淡的乳白色。
如果在那月朗星稀的夜晚时分,月光撒在这乳白色的沙滩上,不知道是天上月亮落到了人间,还是天上弦月是二龙湾的倒影。
此地闻名遐迩的景色,加上如此优良的避风良港,使得此地名气甚大,也是通往中原地带必经的水路枢纽。
加上江岸的山脚下地处平原,故依江而建了一座小城。
小城因为地处山脚和两江之间,占地不大,但却是来往商船的必经之地,所以十分的繁华。
城里的老住户都是一些穷苦人,往年都是渔民,然后因为商船越来越多,大多都改行做了船工,也有的做那船只修缮保养的活计。
有些勤奋加之运气好的,弄得了一些本钱,也在这南北必经的水路上开了货站,倒买倒卖谋取钱财,所以此地人人有工做,家家都有余钱,算是一处颇为富庶的所在。
漕帮盐帮吸纳的,都是一些无有什么家产的贫苦人家的子弟。所以在这座小城都没有盘根错节的势力,只是用来做周转停靠的地方。选在这里当做双方话事盘道的地方,也不会引起双方的顾虑。
漕帮的大船到了码头,见桅杆林立,码头里竟然停靠了近百艘大小船只。
伏朋义用眼睛扫视这些船,只见不远处停靠了一艘大船,上面用防雨的油布一堆一堆盖了货物,这种油布和货堆的大小方式,一望便知是盐帮的盐包。看来那盐帮的人早就到了。
落帆抛锚系缆,漕帮的大船也停了下来,伏朋义刚一下船,那边已经有属下帮众恭候多时,一问果然这盐帮的人早就到了,但是江南烟雨楼调停之人却还没有来。
那伏朋义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果然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大门派,架子真是大的很。”
许飞在后面听了心里暗想,此次调停的不知道是江南烟雨楼的什么人,这门内大大小小的堂主自己大都见过。若是自己门内的人过来调停,当应该暗中相助才是。
等一行人进了城,自然有早就安排好的漕帮弟子将住宿的客栈酒楼安排妥当。
伏朋义询问了与盐帮交涉人的话,定下了明日午间,在二龙湾那名曰弦月湾的河滩上双方见面。
然后回头对许飞周云说道:“你二人乃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我这边帮内有事,颇有几分凶险,二位且先在客栈栖身,等我办完此事,再回来携你二人入京。”
许飞就怕伏朋义如此说话,连忙道:“哥哥有难事我二人岂能坐视,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这人多势众,站脚助威的道理,我们还是懂得的,此番定要和哥哥前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伏朋义本来就可怜这二人的身世,有日后提携之意,此时见这两个少年不惧艰险,要一同前往,心里更是欢喜。
便说道:“你二人不是我漕帮弟子,此番前去颇有凶险,一句话说不妥当,动起手来也未可知,你们跟在我属下后面,自然有人保护照应,切莫乱说乱动。”
许飞周云赶紧满口应承。
为了不惹人注目,伏朋义命人拿来两套漕帮弟子穿的棉衣皮袍,二人穿了,再在人堆里一站,再也没有什么惹眼的地方。
这到了晚间伏朋义处理完了帮内事务,与二人闲谈。
说的都是一些帮派里的趣闻轶事,也有当年闯荡江湖时的刀光剑影,原来这漕帮帮主伏朋义不是子承父业,生下来就是这帮派之家。
这漕运的粮船乃是国家粮食运输运力的大头,民以食为天,这粮食的南北调运,自古以来都是国策的重中之重。
这水路运输费用低廉,消耗的人马用度也少,所以水路运输国家极为重视,可是各地豪强,贪官污吏也都盯上了这块肥肉。各地盘剥之事层出不穷。
那官吏层层加码,导致沿江两岸的漕运船工叫苦不迭。
不要说这公门中人,连那开关闸口的小吏,甚至连一些地痞流氓也来阻碍粮船。
因为这粮船到达有严格的时限,耽误不得。所以粮船上的船工,甚至押运的下级武官,都被这些从上到下的势力敲诈勒索。
如此漕运无利可图,船工再也招募不起,朝廷的粮食调运大计受到影响,这时候出来了一股势力,他们团结拉拢贫苦船工,后面又在这沿江两岸招募贫苦之家的青壮子弟,结成了帮派对抗层层盘剥的各方势力。
他们将敲诈勒索的地痞流氓,驱逐出河运范围,敲诈勒索的闸口水道小吏,漕帮软硬兼施,逼其就范。
官府中的贪官污吏敲诈勒索船工。漕帮寻了一些有功名的人动则鸣冤叫屈,到处告状,并且暗中以银钱帮助。所以官吏们也慢慢的不再太过肆无忌惮。
时间长了这股势力越来越大,形成了大江南北都有势力的漕帮。
朝廷虽然知道这样的帮派容易尾大难掉,但是这漕帮先祖甚是明白事理,只做本分之事,除了这河运旁的都不涉及。
最后甚至得到了华汉国皇室的首肯,认为漕帮存在利大于弊,有利于国家粮食调运,也能安抚贫苦的船工,减少一些逼良为盗的可能。
最后赐予了漕帮盘龙棒当做家法,等于有了一定官面上的身份。但是这漕帮只做本分,庙堂之上绝无涉猎,也就绝了朝廷的猜忌。
这个伏朋义幼年时,出生在一个贫苦船工之家,因为父兄的缘故,自己也早早就加入了漕帮,此人生来悍勇,对帮内兄弟们极为义气,有侠名。
长到了十六岁就已经成了小头目,可以独自押运粮船,应付这一路上的各股势力,等到了二十岁已近做了漕帮最年轻的堂主。
此人深得老帮主的器重,觉得伏朋义有威望,能服众,做事情沉稳缜密,但到执行规矩帮规时,又能六亲不认,帮理不帮亲,所以悉心栽培。
这就遭到了帮内其他怀有歹心人的嫉妒,当年的副帮主就串通了几个手下,栽赃陷害这伏朋义,当场就先斩后奏,设伏欲杀之做到死无对证。
但功亏一篑,这伏朋义十分机敏,察觉到后毫不犹豫,立刻浴血奋战,杀出重围,抛下了自己的所有亲信家人。那副帮主也没想到伏朋义如此决绝。故没有得手。
帮主那时候已经年纪老迈,知道这个副帮主说的话不可尽信,但伏朋义生死未知,无法对证,身边又被安查了众多眼线,难以查明真相。
这伏朋义身负重伤杀出重围之后,潜入深山,怕生火被追兵察觉,自己茹毛饮血,休养生息。
等到伤愈出山后,发现自己的父兄都被这个副帮主严刑拷问,奄奄一息。
这伏朋义当晚就将那副帮主的小妾宰了,老父亲用绳子捆了挂在房梁上几乎丧命,且将副帮主小妾生的独子绑了。送到边远农家寄养。让副帮主投鼠忌器,不好伤害自己的父兄。
然后来无影去无踪,暗中查访,最后事情水落石出,帮中聚会之时突然现身,将证据一一拿出,铁证如山。
副帮主恼羞成怒,当场翻脸。想要当场格杀伏朋义和老帮主,直接改朝换代做那叛逆之事。
哪里知道伏朋义在山间茹毛饮血之时,已经顿悟天道,所以才胸有成竹现身于此。
当场大开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