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正,朝暝冉冉东升,霞光万道映射出人间烟火的绚丽多姿。
清漪阁中萧青婉正坐在铜镜前,眸光直视着镜中的自己,身后皎月巧手为她挽就那惊鹄髻。
丽质天成色,窈窈镜中人。
吴王特意来说定要丽容盛装出席那百戏之宴,相必就是极为重要了。
她自妆奁中取出那好久未戴的六朝金步摇,珠玉相缀,辉耀晶莹,着皎月饰以脑后发髻上,璆琳琅玕两旁摆动。
翠玉珠花分饰两边髻上,如此便也完成了。她纤手扫眉黛,一提一撇自眉峰而起,很快便画成了那柳眉细弯。
她喜梅,花钿从来都是画成梅花形状。
尽数已捣弄完成,她从阁中出来,吴王对她说今日可带一贴身侍婢,她就早已想到带皎月一同前去。
来到阁门外,竟是出奇的没有看到吴王,想起他昨日说的,叫她在府门口等他。
她便带着皎月径直往前走去,日头渐起,隐去了微缕的霞光,等待着日落时的到来。
微风拂面,两旁的发丝带到面上,激起轻轻的痒意,她柔荑一抚,便又挥至耳后。
来到门口,早已见到小厮打理车轿,见她来了,忙一躬身行礼。
“奴见过王妃,殿下还未准备妥帖,您可先进轿中坐着。”
她微微点头,在皎月搀扶下,踏矮凳而上,身姿微微弯曲,这才进到了里面。
她才在轿中坐了一会,吴王已然来了。国朝官员三品以上皆尚紫,亲王亦属其列,他还是那一身紫色圆领袍,似乎与昨日相差无己。
见着皎月在轿旁,他只是睨一眼,便想到她已经是在轿中了。
挥退小厮,来到那白色宝马前,自马蹬翻身而上,近侍跟随其旁边,便开始启程。
向着太极宫北门的玄武门而去,一路之上照旧是如此静,日头处斑驳的光影,并未照得全部路途。
邃路之上不见更多人影,走过这条道的多半是朝廷官员。
汗血架着马车走在这无声的街上,别有一丝祥和。
似悠悠漫步,萧青婉坐在马车上总是掀起那轿帘,与皎月窃窃私语,如今人少,她不怕别人看她。
吴王听到丝丝声响,往后觑,只是这一望倒惹得他不禁蹙眉。
想要劝止她,嘱她勿要失仪,却终究是咽回了肚里,什么也没说,静静的把头转回。
继续往玄武门方向前行,路长、道却不阻,再远的路途终是有到达终点的时候。
吴王翻身下马,至马旁站定,转过头来,做出一副情深相,等待着萧青婉从马车上下来。
皎月掀开轿帘,唤了一声,“王妃,下轿了。”那熟悉的称呼竟变了样。
她顺着那轿帘,又拨开了些,方才从轿中下来。站定之后,却是低下头颅,紧了紧悬挂腰间的纭裥绣梅花荷包。
而吴王在她下来那一刻已深深睨了她一眼,但很快便又转过头去。
萧青婉弄好之后,便走了过来,却没有离他更近,只是在他身后。
她曾记得原主骨子里的教育:夫妻同行,不可相携。
吴王没有看她,只说了一句,“进去吧。”
她紧随其后,毕竟也从未来过这玄武门,从北边而进,绕过那长长的巷道,往右边一转。
她隔远处而望,依稀看到的是宫人来来回回,步伐匆忙,想是有很多东西还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