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抹过一丝黯然,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拼命忍住眼眶那一波苦涩的洪峰。不知不觉,嘴角浮起一个浅浅的苦笑,他自惭形秽的低下头,从嘴里挤出一句。
“哥也知道,其实哥……不……不配!”
我的苏苏,哥能为你做的,也许只有这几年的监狱生涯了。
你还年轻,貌美如花,聪慧绝伦,前程似锦……我又怎能奢望你把后半生,交给一个一穷二白的劳改犯?
一句话让女人的抽噎立马终止,易苏苏猛地睁开泪眼,狠狠愣住……
“说的什么话?!”
继而瞬间怒了,在泪如泉涌中,她毫不客气朝他训斥,
“听着易凡,你不要搁这儿给我妄自菲薄!易苏苏是你的,注定是你妻子!由不得你反悔!”
“……”少年无法回应,单手捂着脸,已是泣不成声。
“不管多少年,我都等你!易凡,我等你的戒指,等你的玫瑰花,我等你……把苏苏……娶、回、家!”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掷地有声,终于让少年使劲点头。缓缓睁开泪眼,他伸出手抹在玻璃墙上,她的小手心照不宣的迎上。
终于,大手和小手隔着一面玻璃墙,紧紧贴合在一起。
——
青春的誓言是那样珍贵,因为它有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那面玻璃墙的温度,易苏苏至今都能感受到。可奈何故人已逝,一面宣誓的玻璃墙,成了横在他们之间的奈何桥……
她在这头,他在那头!
“哥,我想你,好想好想你。”
会所里的女人沦陷在虐心的回忆中,不知不觉已是热泪洗面,孤零零的坐在大厅角落,对着钱包里的那张遗像痛哭流涕。
那是她保留下来唯一一张易凡的照片,来自监狱,和他的骨灰盒一起。出事后家里就被人洗劫一空,别说是照片了,就连凡哥哥留下的足迹和气息,都被那帮人全部洗净。
这时,身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想他了?”
只见顾海川不知何时已到了会所,静静站在她身后,心照不宣的递来一沓纸巾。
“……”易苏苏没回答,接过纸巾,擦了擦泪。
顾海川轻轻坐到她对面,等她情绪稍作平复后,又递来一根烟。
“因为愧疚,还是爱情?”
他声音很轻,却问得很重。
易苏苏垂眸不看他,接过香烟点上,深吸一口。四十五度角仰头看天,待眼眶里未干的泪水缩回去后,她向上缓缓吐出烟圈……
然后静静注视着空中的烟圈,幻想那是天使的光圈,等待天堂里的故人出现,顶着这些光圈翩翩降落,轻轻捧起她的脸,赐给她一个深情的吻,思念的吻。
最后停在她唇角,绽放他那标志性的灿烂,温柔一句:
“苏苏,哥回来了,再也不离开。”
这份思念到底有多重,只有易苏苏自己知道,对面的顾海川没法了解。
“你觉得呢?”她回过神,将下颚放下,不再仰头看天。
顾海川举着香烟,浅笑试探:“我认为都有。”
“呵……”易苏苏一声苦涩自嘲,优雅的弹了弹烟灰,平静注视着他,不语。
顾海川也没再问下去,将桌面上的照片拿过来端详。冷冽的瞳孔里闪过一丝狡猾,他突然语出惊人的问道:
“有没有觉得他没死,就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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