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过后,家中的烧饼生意又忙碌起来,大门一关,一家人早出晚归,直接将上门做媒的妇人隔挡在外头。
期间,赵言又参加了瀚哥儿家举办的宴席。
秋日来得缓慢,空闲的一日,陈秀才请几个小子吃了一顿,几人皆是不舍,他们从六七岁到十几岁的时光,都是在陈秀才的私塾中度过的,院子里那棵树也是他们一日日看着茁壮成长的。
犹还记得,当年刚入学时,几个小子坐在那座位上,只艰难地冒出个脑袋,如今坐下已经有些束手束脚了。
从私塾出来,赵言也有些怅然,同他们分开之后,他不知不觉逛到了书肆。
近来考完试,光顾书肆的人没几个,伙计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赵小少爷,你来了?”
伙计今日尤其热情与客气,赵言走进去,笑道,“今日可有新书?”
“有,前日刚摆上去的,”伙计带头,拐去倒数第二排书格,“新书都摆放到这边了,秀才公你瞧瞧,这些都是新的。”
一转头,伙计的称呼又变了。
赵言随意抽了两本,伙计知道他要安静看书,他便退下。
角落里有一张矮凳子,他走过去坐下,翻开书打发时间。
一本当朝小律法,还有一本地理图志,赵言看得津津有味,若不是伙计过来提醒,他差些忘记回家了。
赵言将书摆回原位,一并将前几日写好的故事本交给他。
伙计收下书,问,“赵小少爷,你去府学之后可还要写话本?”
赵言差些忘了,“我听说府学一月有两日假期,待我回来一并交给你。”
不写是不可能的,他还要赚钱养自己。
“好嘞,赵小少爷你数数?”伙计将银钱递给他。
赵言大致数了一番,“多谢,”
“不用不用,”伙计笑,来书肆的这些读书人,也就赵小少爷他会与他们这些伙计道谢。
赵言揣好钱,转身从书肆离开。
他与阿姐姐夫两人几乎是一前一后回到家。
赵梨花收起晾晒在院中的衣服,问,“石头,你去年的衣服是不是短了些?”
赵言抱起小豆子,随意道,“没事,能穿就成。”
这个年纪的男娃正是抽条时候
,赵梨花翻起裤腿,心里琢磨着再做两件新的。
“阿姐,明日你是不是要带小豆子回去?”
赵言说的是大花出嫁的事,他们都要提前一日回去帮忙。
“舅舅,”小豆子揽着他的脖子。
赵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赵梨花抱着衣服,“上回没带他回去,你叔他们还挺失落的。”
虽说前短时间张老头和刘氏来吃过宴席,但与他们夫妇主动带孩子回去的意义不一样。
“那成,我明日去找瀚哥儿。”
听他这么一说,赵梨花就知道他不回去了,她不勉强,只是道,“明日你躲着些小豆子,”
赵言低头看了眼小豆子,笑,“好,”
甫一闲下来,赵言还有些不适应,因着不想花钱买书,他甚至想领些抄书的活计,不过只是想想罢了。
翌日一早,赵言将还在睡觉的小豆子抱去他阿姐和姐夫的房间。
赵梨花收拾着包裹,怕吵着小豆子而刻意压低了声音,“石头,阿姐和姐夫尽量明日赶回来。”
赵言走过去帮忙叠小豆子的衣服,无奈道,“阿姐你们也别急赶路,我闲下来就去书肆看看书。”
“嗯,”赵梨花手脚利索,接过他手里的。
过了一会,张高换上小舅子为他卖的那件新衣,故意在他们面前晃了几圈。直到赵梨花说他烦人,他才捏了捏她的手笑呵呵地离开。
赵言又是吃了一嘴的狗粮。
用完早饭,赵言提前出门,赵梨花和张高也大包小包地回村子。
吴府,
瀚哥儿一听小厮说石头来了,欢天喜地地迎出去,“石头,你怎么来了?我都快闷坏了,我还寻思着明日去找你的。”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什么,肩膀一塌,“你不会又来督促我温习功课的吧?”
赵言见他一脸不情愿,他挑眉,“我就是过来看看的,”所以才没提前通知他。
吴瀚松了口气,跟在他后面,再三确认他不是带着学习目的来的,进到屋中,小厮上来倒茶。
在小伙伴面前,瀚哥儿一向不讲究姿态礼仪,他身子往后一靠,略抱怨,“石头,你说我爹娘怎么想的,这都已经迎了三波‘媒人’了。我还不知我这么受欢迎。”
吴府的茶一向好喝,赵言
喝了一口,一时还真好奇,“你是怎么想的?”
“我心思又不在那,我还想跟着你往上考呢。而且长得丑的,我又看不上。”他直接想啥说啥。
赵言差些忘记他是个颜控了,他微咳了一声,“伯父伯母是不会答应的,你放心吧。”
“你怎么知道?”吴瀚惊讶地看着他。
他娘还真是,客客气气地迎着那几个夫人进来,尔后比她们还会忽悠,又客客气气地送她们出去。
赵言小口抿茶,瀚哥儿是家中独子,不需要通过两家联姻的方式巩固家中生意,何况他这回考的名次在前面,前途不可限量,等考中举人之后,再相看,那会儿的相看的对象只会就高不就低。
吴瀚心思不在那,还真没想过这个道理,如今听他一说,简直是醍醐灌顶。
吴夫人听闻瀚哥儿的好友赵言来了,叫了几个丫头端上厨娘新做的美食,方到门口便听见了这话,她笑容真诚了两分,只怕她家瀚哥儿有些事,往后要麻烦赵言那小子的还有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