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范头还挺足。
霁越这个世界冠军是高冷范,帕克这个世界冠军是傲气范。
沉醒好歹也在直播届混了个一姐,也见识过多多少少一大堆的直播届豪杰百强,虽
然对职业圈不太了解,但是她一直都觉得玩电竞的其实也是正常人。
也有喜怒哀乐、也有生老病死。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养了近一个星期的肩膀,那日的痛感还铭记在心。
总觉得像是一个定/时/炸/弹,让她惶惶不安。
这个时候,话痨沉醒又忍不住询问:“你是不是之前就猜到我肩膀颈椎有问题啊?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这些肩肘的伤痛啊?”
“职业选手都有这方面问题。”霁越垂眸扫书,轻声回答。
“那你呢?”
“我?”霁越抬眸,看了她一眼。“我没有。”
“真好。”沉醒羡慕了,不留余地的夸赞。“怪不得能驰骋赛场这么久,明明训练时间最久却没有一点身体问题。真是业界楷模、模范标兵。”
“所以要勤锻炼。”
霁越真不会聊天。
沉醒心想。
继而转念又想,既然霁越的身体没有出过毛病,那么扒帖里议论纷纷的S9赛季霁越休赛真相,就少了最大的一个可能性。
随着八强赛的时间逼近。
从入围赛里筛选出来的八支强队分别分成AB两组,入围赛C组出线的自然是LFF战队和银河战队。
值得一喜的是,中国赛区三个战队全部晋级成功。
忧愁的是,LFF战队被分到了A组,要和极皇战队碰上。
而CG战队抽签抽到了B组,要遇到去年的世界冠军TGE战队。
在LFF战队打极皇的那天,现场几乎全是华人。
他们期待又紧张、害怕又不得不为自己喜欢的战队加油。
生怕自家那一支战队把另一支挤了出去。
那天LFF和极皇打满了Bo3,LFF2:1带走了极皇。
LFF输的那一局输在了前期的节奏里,赢得那两局也是赢在了前期的节奏里。
沉醒出现了重大失误,她的发条空大了。
虽然队友们都说“没关系没关系”、“不碍事不碍事”、“等CD,退高地,还能翻。”
但是沉醒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输的第二局之后的休息时间里,所有人都看到沉醒的脸色青白,右手伸手撑着腰、左手揉着后肩似乎十分不舒服的模样。
William安慰了许久,替沉醒分析当时的局势:”其实你大招是中了人的,只是对面中下都有闪现
跑掉了而已。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这局输了不仅仅是你的原因。”
年糕赶紧揽活:“对对对,都怪我,前期野区沦陷了。小龙也没抢过对面,还白搭了一个人头。”
“我也没打好,十五分钟那波我可以一秀三的……”橘子也跟着安慰。
沉醒破涕为笑,但还是正色道:“没打好就是没打好,你们不用帮我分锅。扒帖骂我我也认了,下一局我绝对不会再失误了。”
所有人看着她好强坚韧的模样,终究没人再敢说出那句话“第三局让阿然试试吧”。
沉醒还是作为首发,登上了Bo3的赛场上。
临开始前,William找到了官方赛事的人员:“我们中单的腰有些不舒服,想要带个靠枕上场垫一下腰。”
官方赛事人员觉得没什么不妥,点了点头应允了。
可谁也没想到,沉醒当时带上场的是霁越送给她的那只半人高的提伯斯。
提伯斯卡在电竞椅上,沉醒坐在提伯斯的怀里,亦如安妮身后巨熊相伴。
她在Bo3里拿出了自己的黑暗之女,大杀四方。
面前有霁越的雷霆咆哮、年糕的傲之追猎者相护,身旁有橘子的战争女神、小羊的布隆相抗。
身后,是将她酸涩疼痛的腰肩护住的提伯斯。
那一日。
萝莉身后的烈焰巨熊,将召唤师峡谷化作了一片火焰山。
极皇选手们输了的时候没有很难过,过来握手的时候还大大方方的询问沉醒的腰伤。
沉醒也干脆利落的回答:“我虽然病了,但变强了。”
中国赛区内部的斗争在此彻底画上句号,极皇和LFF能否在八强赛A组出线,皆是各凭好本领。
A组除了极皇之外,还有太阳神战队、Zeuss战队。
他们都是来自于韩国赛区。
LFF战队被安排在了靠后的场次,要等极皇和太阳神、Zeuss打完才能轮得到他们。
太阳神战队是B组的,和TGE同时在B组出线。
William把太阳神和Zeuss的所有比赛记录都调了出来,跟选手们分析这他们的打法风格。
“太阳神擅长打15分钟到25分钟到中期,他们的上路和下路是制胜的关键。中路擅长打游走支援,野区也是以抓人为主。”
“Zeuss喜欢线上对线,想必你们也知道他们的中单檀君了吧?那可是一个英雄池海
、同样擅长骚操作的中单。极皇当时想要把檀君也买过去,但是没办法,檀君当时签的是五年合同,实在是买不起。”
William坐在所有人的对面,手指尖转着钢笔,偶尔掉在桌子上,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沉醒突然想起了当初霁越送给自己的那只花钢笔,早就被她塞在俱乐部的抽屉里,从来都没用过。
思绪微乱,因为腰伤而有特权,可以斜躺在沙发上听William分析。
她侧脸贴在沙发座上,看着前面队友们的后脑勺,和William不停在白板上敲敲打打的写字。
William把太阳神和Zeuss全部都单列在最上面,然后每个队伍下面都画了箭头并列出来上中下野辅五个人的打法风格、英雄池。
列到最后的时候,整个半墙大的白板都不够写的,只能一层摞一层的用黑笔划在上面。
不得不说,William真的是做足了准备。
甚至连每一场Bo3都算好了时间差,什么时候谁进场、什么时候拿小龙。
逆风局、顺风局,各自该怎么打。
顺风该怎么滚雪球防止对面翻盘、逆风该怎么用最少的经济买最合适的装备。
一直从下午一点,说到了晚上八点。
长达七个小时不停歇,让所有人都分外疲倦,William也是口干舌燥看着远处渐暗的天色,挥手让孩子们去吃晚饭。
他们居住的这家酒店坐落在伦敦的唐宁街附近,沉醒接到纪女士电话后来到酒店门口,果然看到沉先生靠在自己在伦敦刚买的一辆挂着英国车牌的白车,旁边还有两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聊着什么。
沉醒继承了父亲的不学无术,却在外语方面完全不如沉先生。
后者最擅长到处勾搭狐朋狗友,无论是哪国的总有他一两个知己。
就在沉醒还在想要不要走过去的时候,沉先生先看到了她,指着沉醒对着旁边的两个英国人说了一串流利地道的英文。
这句话很简单,沉醒听懂了,那句话的意思是“瞧,这就是我孩子。”
那两个英国人笑着冲沉醒打招呼,噼里啪啦一通英文炸的沉醒一个字都听不懂,沉先生指尖捏着烟尾一弹。烟丝在空中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落在沉先生的脚边。
他那双被纪女士擦的油光水滑的皮鞋
踩在上面,踱步朝着沉醒走过来,扔给沉醒一个车钥匙:“喏,我新买的车,借给你开。”
沉醒翻了个白眼:“我没有英国驾照。”
“霁家那小子有吧。”沉先生理了理身上的黑色西装,一脸不耐,眯着眼上下撇了一下沉醒,有些讥讽。“小屁孩还腰伤呢,也不知道赚的钱够不够看病的。别回头死在我前头,我可不给你埋。”
沉醒脸气的涨红,把钥匙又扔了回去,咔哒掉在地上映着沉先生铁青的脸:“你的东西我可不敢要。”
沉先生在发作前,被旁边两个英国人拦住,二人一人按着沉先生一个肩膀笑着宽慰两句。
其中一个捡起被沉醒扔在地上的车钥匙,走到沉醒面前,用着蹩脚的中文说道:“沉小姐,别跟自己过不去。听说你们要来伦敦打比赛,这是Beau送给你的礼物。”
Beau是沉先生的英文名。
也是沉醒第一次听说。
她突然奇怪,为什么纪女士会知道自己腰伤的事情,为什么沉先生也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伦敦。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上次回家的时候,纪女士捧着一摞钱对自己说,老沉其实也很关心她这种谬言。
“俱乐部有包车,还有没有别的事,没有我就先走了。”沉醒声音清冷,横着眼扫着自己老爹。
沉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白烟,拇指顶开烟盖含着一根烟,咬在嘴里腾出手指了指车上:“你妈给你弄了一堆药贴,赶紧拿了滚。”
沉醒打开车门,从里面拎出布袋径直走向酒店。
来的时候没有打招呼、回去的时候也没打招呼。
沉先生看着女儿消失在三顶宣传门后,突然觉得口中的烟丝尤为发苦。
她有多久没有喊过他爸爸了?
好像从十六岁高一那年,纪女士得了疑似抑郁症后,就再也没有过了。
沉醒刚走进酒店的大门,就重重的叹了口气。
三年前纪女士的情绪尤为低沉,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实在撑不住了才会扒拉两口喝点蜂蜜水补充状态。
先前一直有霁明阿姨在疏导缓和纪女士的情绪,自霁明离开后,纪女士积攒了五年的情绪似乎一瞬间爆发。
当时的沉醒还只是个高中生,每天想的最多的不是学科
、不是游戏、不是班里男生们的示好。
而是回家后是不是又要看到被纪女士情绪化爆发而砸烂的各种家具。
那个时候,沉醒多么希望自己能和霁越一样,如果只有妈妈的话,是不是会少很多争吵和痛苦。
在沉醒十八岁高三的那一年,沉家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沉醒做出了一项让全家都震惊的行为,辍学直播。在她看来,纪女士的病是因为在沉家的压力下才得到的,如果自己有能力赡养纪女士日后的生活就好了。反正她也不是一个读书的料,回回年级垫底也让她十分煎熬。
第二件,纪女士以为是自己的情绪化才导致了沉醒无论如何都要离家,不再抗拒看心理医生服用药物,凭借自己一腔母爱愣是让自己逐渐恢复了正常。
可这一切都没有阻止沉醒离开的脚步,更没有阻止一个id叫“Annie”的玩家登陆召唤师峡谷。
她当时只拎着一个行李包,带了五百块人民币和几件换洗的衣服,离开了沉家的大门。
孤城遥望玉门关,不破楼兰终不还。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句摘自王昌龄的《从军行七首》
超级喜欢这句,虽然感觉不是很应景,但是也侧面凸显出沉醒决定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决心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