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逾白懒得理她,阖上眼睛,手臂搭在了额头上。
发火实在耗费精力,早知道不放她进门给自己添堵了。
梁司月见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实在病得不轻的样子,便问:“莫莉姐知道你生病了么?需要通知她来照顾你么?”
“她只是工作助理,不是私人管家,更不是医生。你赶紧走吧。”
实则,他只在口头上还有些气焰,声音听着很是有气无力。
按理说,家里应当有些药片之类,然而放眼望去,这干净得如同样板房的公寓里,客厅和餐厅都没有。
梁司月大胆断定他没吃药,这样她就更不可能丢下他不管了。
“家里有药么?没有的话,我下去买一点上来——然后我就走,不打扰你休息。”
柳逾白没回答她。
梁司月等了等,又说,“……我找一下,不乱翻东西?”
柳逾白还是不出声。
梁司月大胆将他的沉默视作默许。
屋内暖气开得很足,梁司月背上微微出汗,她脱下羽绒服,搭在餐桌的椅背上,紧跟着在餐边柜、客厅储物柜、橱柜等一切有可能的地方找了一圈,都没找见药箱。
她先将热水烧上,从厨房回到客厅,在沙发旁蹲下,观察着柳逾白。
他手臂一直搭在额头上,好像睡着了一样。
她轻轻地碰了碰他的手臂,有点烫,但不能很确定一定就是感冒引起的,“柳先生,你除了感冒症状,还有其他哪里不舒服吗?”
柳逾白一动不动的。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一戳柳逾白的手臂,“柳先生?”
柳逾白其实一直都没睡着,只是没精力出声了。
他真觉得她今天是来克她的,被她唠叨得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只是感冒。”
梁司月得到确切答案,也就不再吵他了。
她掏出手机来,搜索了一下,附近不远有一家药房。
穿上外套,拿上手机,在玄关穿鞋的时候,她看见了柜面上的一张门禁卡,就将其拿上了,免得等会儿进出大门还要麻烦柳逾白。
柳逾白听见门关上了,整个屋里又只剩下了电视节目的声音。
思绪混沌沉重,说不上是冷还是热,只是很不舒服,带着这样一种不舒服,他感觉自己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
再有意识的时候,是一只冰凉的手在摸他的手臂。
柳逾白有些费力地睁眼,一下对上梁司月焦急且关切的的目光。
她将他的手臂拉开,露出额头,将一支体温枪的枪口对准额头,片刻,“啊”了一声,“38.9……难怪。”
梁司月将体温枪放到茶几上,手掌碰了碰他肩膀,想去扶他,又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你需要起来把药吃了。”
过了片刻,柳逾白才伸手在沙发边沿上一撑,借了点力,坐起身。
梁司月递来水杯,和从铝塑板里掰出来的药片。
他看也没看,抓过去一把喂进嘴里,和水吞服,立即又躺下去了。
梁司月原想问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见他如此也就算了。
其实,到这儿她也就该走了,但还是不放心他发着烧,身边又一个人都没有。
趁他睡觉的时候,梁司月进厨房逛了逛,厨房是更加标准的样板房,冰箱里只有整齐排列的矿泉水。
这个人,平常可能是吃空气的吧。
她拿上门禁卡,再度出门,去附近超市买了一点米和鸡肉。
回到家里,用橱柜里那口标签都还没拆的彩色珐琅锅,熬了一锅鸡肉粥。
关了火,粥就放在锅里。
再度去试着叫了一下柳逾白,他已经沉沉地睡着,可能是感冒药里的镇定成分起了效果。
梁司月在沙发前面的长绒地毯上坐下,趴在茶几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其实,她今天这样没头没脑地跑上门,没根没据地一通指责,换成其他人,早就要大发雷霆了吧,可柳逾白生着病,生气归生气,还是愿意向她解释,不是他做的,虽然,是以非常“柳逾白”的方式。
而她一贯被称赞办事妥帖,为什么这次,就丢失了这份冷静,头脑发热地直接跑来对质呢?
仿佛潜意识知道,柳逾白不会真的怪罪她的莽撞。
这种认知,让她有片刻怔忪,再看向柳逾白的时候,心里怎么都有点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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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逾白醒来的时候,感觉到烧已经退了,虽然人还是沉重的。
睁眼即看见,茶几那儿趴着一个女孩,穿一件白色的圆领毛衣,一头长发垂落下来,搭在手臂上,有的更直接拂在了茶几上。
她拿着手机,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背单词?
柳逾白看了一会儿才出声,“你还没走?”
梁司月明显被吓了一下,她放了手机,见他已经醒了,什么也没说,抄起体温枪,先对着他额头来了一枪。
柳逾白:“……”
“36.8。”梁司月松一口气,“太好了,退烧了。”
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坐久了有点血流不畅地双腿,“你要喝一点粥么?”
“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