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地方去,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他话里语气很是颓唐。
“行了,”柳逾白说,“我勉为其难收留你一晚上。”
路上,柳逾白问他,怎么这么不小心,恰好被娱记给拍到。
“因为我就没打算遮遮掩掩。”
柳逾白看他一眼,笑了声,“你的叛逆期是不是来得有点晚。”
周洵跟着耸耸肩,无奈一笑,气倒是消了大半。
“哥,你不知道我一直挺羡慕你……”
“你一直跟我来兄友弟恭这一套,我能不知道吗?我只是不解,有什么可羡慕的?羡慕我每回吃饭,都能讨老头一顿教训?”
周洵笑了笑,他不好说,羡慕柳逾白受害者的立场,羡慕他毫无道德包袱,是以可以随心所欲。
柳逾白还是以兄长身份帮衬两句:“要是你们公司公关搞不定,我这能帮忙。”
“不用。”周洵笑说,“就这样吧,不破不立。往后我就好好演戏了,不演出点成绩,沈黛不会答应公开。”
“这回是来真的?”
“不知道。可能像大哥你说的,迟来叛逆期?反正为她我可以对抗全……”
柳逾白打断他,不让他把这句酸透了的话说完,顿了顿,说道:“你倒也不完全一无是处。”至少敢作敢当。
周洵大受打击的表情,笑说:“我在你这儿评价也太低了。”-
周洵跟沈黛的事,双方都未发声,十天半个月过去,热度也就消散了,娱乐圈最不缺的就是新八卦。
而自北城一见之后,柳逾白没再联系梁司月。
这天莫莉过来汇报工作,临走时提醒了一句:“柳总,司月还有一周就杀青了。”
柳逾白面无表情,当没听到。
第二天,莫莉又说:“柳总,司月还有六天就杀青了。
柳逾白依然当没看到。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柳总,司月还有两天就杀青了。”
柳逾白轻哼一声:“关我什么事。”
第六天。
莫莉:“柳总,司月还有一天就杀青了。”
这回柳逾白沉默了好久,神情如此为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事关公司存亡的大政方针。
最后,柳总终于下了命令:“给她订束花送过去。”
想了想,又强调一句:“别说我送的。”
及至杀青当天,柳逾白在微博上看见剧组发的杀青照,各式各样的凑了个九宫格。
他在图片里发现,莫莉专门发照片给他确认过样式才下单的花束——粉白两色搭配的花毛茛,确实送到了剧组,但自始至终没在梁司月手里,而是被林孟夏拿着。
第二天下午,莫莉过来送一份报告,却见老板正左右摇动着真皮椅,发呆。
她放了报告,准备走,柳逾白叫住她,随口一问的语气:“何讷剧组都解散回家了?”
“没呢,今天晚上剧组开庆功宴——何导不是邀请了您么,您说没空,我就没有排进行程里面。然后,部分演员可能还得在北城留几天,以防需要补拍镜头。”
在揣摩老板心思这方面,莫莉一贯是富贵险中求的,只犹豫了一瞬,就笑说:“现在给您订机票的话,正好能赶上。”-
然而,飞机晚点一小时,等柳逾白抵达酒店,那庆功宴已接近尾声。
剧组重要的部门领导、几个主要演员基本都在,见柳逾白现身很是受宠若惊。
少不得,柳逾白要跟他们喝几杯以示庆贺。
他目光在场子里逡巡,瞧见不远处演员那一桌上,某人不知是不是喝醉,已经趴在了桌沿上。
借过去给演员们敬酒的机会,柳逾白走到她身旁,伸手搡一搡,她压根没反应的。
没人敢劝制片人的酒,因此只喝了一轮,柳逾白便放了杯子,跟何讷约了明天单独吃饭,便离开了包厢。
他不好自己当面把人带出来,就嘱咐莫莉,让小琪来做这件事。
小琪原本就在纠结是不是该带梁司月走,正好大老板发话,顺水推舟。
她和莫莉费力将梁司月扶到了停车的地方,柳逾白接应了一把,将人胳膊环过肩膀,半搂着,轻轻巧巧地便拖进了车里,扔在了座椅上。
他叫小琪过来,询问:“她喝了多少酒?怎么其他演员没醉,就她一个人醉了?”
柳逾白语气其实没多大严厉,小琪却还是快被大老板的严肃神色吓得要哭了,“我们剧组,演员里面陈鹤林老师是最有话语权的,陈老师今天嗓子不舒服,没来,就派了助理过来,代替他打声招呼,再顺道给大家敬杯酒。但是这个助理,逮着小月上次跟陈老师单独排练这件事不放,一直劝小月喝酒,最开始是我代喝的,但他没完没了的,小月想赶紧平息事态,就自己喝了。林孟夏也帮着挡了一些,但小月酒量浅,就还是喝醉了……”
柳逾白一时没出声。
之前有部戏,他在选角的时候接触过陈鹤林,知道他本人是个醉心表演,对人情世故不大上心的人,不太可能是他授意助理这么做,极有可能是助理狐假虎威。
这在圈里并不罕见,有些明星名气很大,其身边工作人员都自觉高人一等,出去做商业活动,对节目组或者举办方对接的工作人员吆三喝四,颐指气使。
但他们也就只敢欺负“咖位”小的,遇见名气更大、资历更深的艺人,又是另一副巴结讨好的嘴脸。
柳逾白没有为难小琪。
这种场合,她也没什么更好的辙,联系剧组工作人员吧,人家不见得愿意为此得罪陈鹤林,圈里最讲究所谓“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求助其他演员吧,没到陈鹤林这个“咖位”的,谁敢随便发话。
况且,她自己都被劝了不少酒。
柳逾白让小琪回房间去,梁司月他带走了。
小琪犹豫了一下,但想到莫莉也在,就没多担心。
车厢里一股酒味,柳逾白被臭得受不了,叫司机打开两侧窗户透气。
再转头去看,梁司月歪着脑袋,整个人仿佛已经神志全无。
柳逾白伸手搡她,她却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
柳逾白再搡,等她再要打,他一把将其手腕钳住。
哪知道,她却就势往他那边翻了个身,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臂以蛮力绕过去,搭在他胳膊上,然后沉甸甸的脑袋几经晃动、顶靠、调整之后,停了下来,好像终于找到了最舒服的位置。
柳逾白一脸震惊——不知怎的,臭烘烘的梁司月就抱住了他,整个钻进他怀里,醉得格外酣甜。
而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