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月回到楼下家中。
电视开着,在放中央三套的音乐节目,外婆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镜,仍在修改衣服。她抬头看一眼,问“楼上下来的吧”
一切了然的表情,让梁司月不好说谎,“嗯”了一声。
外婆的认知里,并不那么能轻易接受,毕竟男方大了那么多岁,又是领导。可让她反对,好像又挑不出什么道理来,说难听点,她现在吃穿用住都要靠着小月,何必倚老卖老地自讨没趣。
因此一些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她不怎么赞同,但也无所谓反对不反对。
梁司月走过来,倚坐在扶手上,往她手里看,笑说“您白天再弄,晚上光线不好,伤眼睛。”
“就剩几针,干脆缝完算了。你坐会儿再去洗澡冰箱里有草莓,你拿出来吃吧。”
梁司月不好意思说自己才跟柳逾白吃完了一个果盘,只推说才吃完饭,还不饿。她盘腿坐进沙发里,歪着脑袋看了会儿外婆做针线活,一针一针排得又齐又密。
“外婆,明天晚上柳逾白过来吃饭可以么我明天上午没有课,陪您去逛超市。”
“都行。就怕粗茶淡饭的,他吃不惯。”
洗过澡以后,梁司月回卧室。
坐在床上,腿上平放着笔记本电脑,点开了一部电影。
外婆敲门进来,给她放洗净晒干,已经叠好的衣服。在衣柜里归置好以后,她走过来,在床沿上坐下,转头看着自己的外孙女儿。
梁司月从小没有妈妈教导,许多事,包括在学校跟男生、男老师相处的界线,包括月经初潮,如何使用卫生棉这些,都是她这个做外婆的教的。
如今,也少不得要她来提点两句。很是难以启齿,却也必须告诫她,谈恋爱归谈恋爱,但切记要保护好自己。
梁司月几分局促地点头,“我知道的。”
这小区远离主干道,到夜里更是安静极了。
电影看到一半,梁司月渐感觉眼皮沉重,按下暂停键,合上后盖放在了床头柜上。
拿过被她冷落了近一个小时的手机,一看,微信上多了条消息,半小时前柳逾白发来的,问她在做什么。
梁司月躺下来,单手举着手机,嫌打字麻烦,斗胆给他拨去语音电话,哪知道手滑点错选项,变成了视频电话。
她吓得正要切断,柳逾白却接通了,画面晃了一下,却是对准了天花板。
如此,她也不好意思让镜头对准自己,就切换了后置摄像头,丢在被子上。
静止的画面里,伴有点击鼠标的声音,梁司月猜想他可能是在书房里。
某工作狂出声问她“你又不露脸,打什么视频电话”
梁司月笑说“你不是也没有露脸么。”
柳逾白不接她的茬,“还不睡”
“准备睡了呀,所以跟你打声招呼你还在忙么”直线距离甚至不过几十米,却在电话里交谈,这种感觉很有些奇妙。
“看份文件。”
“明天晚上来吃饭,我已经跟外婆说过了。”
“行。”
顿了一下,她说“那我先睡了”
柳逾白笑了,“你到底是想睡还是不想睡要是不想,就上来陪我工作。”
梁司月心里吐槽,上去了还下得来么
“我睡的,你也不要忙太晚。我挂电话了,晚安。”
“你倒是露个脸”
“才不要。”梁司月笑着将视频挂断了。
将手机设定闹钟,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按灭了台灯,躺下来。
原有的困意过去,她反倒有些睡不着。
窗户应当是没有关完全,外头起了风,撩起纱帘,浅浅地飘起,又打下来,也像打在她的心里。仍有隐隐的悸动感,为今天这一个,恐怕余生也将永远回忆的黄昏
翌日傍晚六点,柳逾白准时过来敲门。
梁司月打开门,入眼先是一束花,一大捧的香槟玫瑰,拿墨绿色布纹纸捆束着,花朵饱满,品相好极了,一丁点败落的迹象也无。
梁司月不由地“哇”了一声,欣然接过花束,再一看,他另一只手里还提着礼物。
实在正式得都有些老派了。
外婆自厨房出来,打声招呼,笑吟吟叫梁司月先招待着,菜将出锅,她得看着点火候。
热水壶里,水刚刚烧好,用来泡茶正好。
梁司月拿出洗净的陶瓷茶具,往茶壶里丢一把茶叶,浇上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