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个人不是天生不爱纳妾,而是听过、见过一系列悲剧之后转变了想法,不像一般男性一样觉得妻妾会亲如姐妹?
并且在此基础上,为了家庭和睦、子嗣平安成长,为了自己能把精力都用来发展事业,于是就决定不纳妾。
因为他志不在此。
不得不说这样的男人有些奇怪,但也比那随意指天发誓的要真实,刘玉真越想越是想笑,嘴角不自觉地上弯,连眼睛里都盈满了笑意。
陈世文脸色微红,轻咳了两声,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
还没到晚膳时分,老太太就“醒”来了,客客气气的差人喊陈世文去说话。
临出门时刘玉真认真地再说了一遍,“你待会儿要和老太太说母亲上京的事,自从父亲死后,母亲就再没出过远门了。”
“日常顶多就是去慈悲寺上香,没有男子护送她是不能到京城去的,这回难得有这样的时机,要让母亲在京城多待些日子才好。”
“我明白的,”陈世文点头道:“你就放心吧,我晚些就回来,若是我回来晚了你和岳母就先吃饭,不用等我。”
“到时候再说吧。”刘玉真没有答应他,她目送着他远去,有些开心又有些担忧,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然后待不住,出门去寻母亲说话。
曾氏一身檀香味地从里间出来,眼眶微红,看到她便笑了,“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不陪着女婿?”
“老太太喊了他去,”刘玉真老实回答,“娘,您要去京城的话家里这边是谁来打理啊?田亩、庄子、铺子虽然有人看管,但也得有个人时常去瞧瞧。”
“特别是我那胡菜,今年我预备着多种一些,不单是庄子上的,我那租出去的田地也都要种上,这些都要和农户们协商好。”
“可我身边也没有能做主的人。”
“凡事都让人写了信上京询问那也不是个法子啊,正要等到我回话,那黄花菜都凉了。”
曾氏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徐嬷嬷的儿子德文是个能干的,就让他留在这吧,我晚些传他来吩咐几句便罢了。”
“你的那些产业也可以一并交给他来打理,左右不过一两年我就回来了。”
“德叔我是放心的。”刘玉真没有意见,问道:“您不在京城多待些时候吗?您和外祖母也好些年未见了,住个十年八年也不碍事啊,住腻了外祖家便住我那儿。”
“你女婿不会有意见的,我那宅子还是您给我的呢。”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胡话呢。”曾氏笑着埋怨道:“我一个做岳母的,怎好与女婿住一处呢?脸面还要不要了?”
“我到了京城哪儿都不能住,只能住你外祖家,不过不碍事,你外祖家那屋子还是你外祖母买的,我那院子这么多年都空着呢。”
“时时都有人打扫,我住那便成了。”
“京城那宅子竟然是外祖母买的?”刘玉真惊讶道:“您之前从未说起过啊!”
刘玉真长这么大,还真是不知道京城曾家那宅子是外祖母花银子买的,怪不得比周围的宅院都要大些,毕竟外祖母以前是富庶得很的。
“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说给你听做什么。”曾氏叹气道:“你外祖父一直都做着小官,俸禄不多,又还要接济田家。”
“所以这钱袋子常年都是空的。”
“可一大家子又不能老是租屋子住吧?就买了现在那宅子,前两年你那些表哥表姐岁数大了,住不开。”
“正好隔壁的一个老大人告老还乡,于是又把隔壁买下了,开了个门做成跨院,让你二舅舅一家住里头。”
“这事啊你到京城就知道了,”曾氏看着刘玉真的神情笑道:“你别撇嘴,你外祖母手里握着那两张屋契呢,吃不了亏。”
“她老人家是我见过顶聪明的一个人了。”
刘玉真这才放下心来,“娘,不是我说,实在是那田家太不知羞了,做出来的事让人没法看。”她只要想到小时候在京城住过的那一段日子,便看不上那田家。
“不看就好了,”曾氏神情平淡,“他们如今已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
陈世文跟着领路的丫鬟左走右走,穿过花园、回廊一直走到了寿安堂。
老太太这般年纪已不用避讳什么了,所以丫鬟一路领着她到了内室,瞧见了额头上带着抹额,正喝药的老太太。
以及在一旁呆若木鸡般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到他进来吓了一跳倒退了两步的二太太。
去年喝过很长一段时间苦药汁的陈世文略嗅一嗅,便闻出了屋子里人参的味道。
浓得很。
他顿时就了然了,拱拱手,喊道:“老太太,您可算醒了。”
“孙女婿啊,让你见笑了。”老太太摆摆手示意丫鬟把药碗拿走。
“老太太,大夫说让您把这药都喝了呢,”那丫鬟有些为难,细声劝道:“您刚刚受了激,身子要紧,可不能再晕了,这次险些醒不过来。”
“罢罢罢,你这丫头啊,就是这副爱操心的性子。”老太太又张开了嘴,这一个喝一个喂,好一会儿才喝完。
老太太喝完了药,丫鬟又细心地服侍她擦嘴、涑口等等。
过了许久,一切都料理完的丫鬟们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关好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