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家医院。
身体的状态非常差。
最开始的几天,我整个人只有瘫痪在床上的份。帮我检查的医生甚至还怀疑我是不是刚从植物人状态苏醒过来,建议我留院观察进行复健。
接到医院报案的军警们,本来认为我大约是某个被黑帮人士绑架后进行撕票的普通市民。
可在进行调查的时候,他们发现我既没有身份证明,指纹也不在库,是个彻头彻尾的黑户,故此对我的警戒程度也相应地提升了。
于是我得以多蹭了几天免费的换药服务和营养餐,直到他们确认我只是个倒霉的流浪孤儿,而不是什么隐藏了身份的黑帮要人。
无法支付费用,我被赶出了医院。
失去了蹭饭的地方,记忆也是一片混乱,除了临出院前一位好心的圆脸护士偷偷给我塞的一盒鸡排三明治和一小瓶牛奶以外,真的感受不到一点人间的温暖。
但这些东西吃完之后,我又该怎么办呢
即使身上已经没有了沉重的枷锁,可对这个混乱而全新的世界一无所知的我,却仿佛依旧被束缚在那个冰冷的水底。
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知道目标,不知道归处,直到最终骨销髓弭的那一天,一个人默默地消失这也许就是我的命运吧。
这个时候,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深海京是小京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两条眼熟的麻花辫,是之前给我三明治的圆脸护士。
一开始没理她,谁知道她不死心地走过来又问了一遍,我只好告诉她自己没有地方去。
听到我的话后,圆脸护士露出了怜悯的表情
“孤儿院唉,算了,以你的年龄,即使过去了多半也会被赶出来。”
说完,她又给了我一个芒果和两盒三明治,反复叮嘱道“如果没有东西吃的话来找我也可以,反正食堂的东西很便宜。”
“你吃的东西也不比我家的猫多。”
“要是医院门口有人拦你,就找住院部三楼的铃木静子。”
麻花辫的护士摸了摸我的头,和那个冷进骨子里的水底不同,她的手非常温
暖。
“要努力打起精神来啊,小京是个好孩子哦。”
我只能沉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好孩子吗
“抱歉,最近的生意越来越差,已经没人会到餐馆来吃饭了。”
“你知道的吧,托那些黑帮的福,这家餐馆也要停业一段时间,我也要回乡下,等风头过了再重新开业。”
“天黑了以后就不要再出来了。”
这座城市人心惶惶,圆月高悬的夜里遍布血与硝烟。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里,从书店的免费报纸,电线杆,到商业街的公告牌,所有能找到零工的地方我全部横扫了一遍,却相当凄惨的一无所获。
至于发传单之类的简单工作,附近流浪的孩子已经成群结队的承包了这项业务。我做完一周被发现后,他们聚集起来排斥而敌意地瞪视着我。
大概是因为见我拄着拐杖的关系,最后谁都没有真正动手,只是远远地扔石头过来让我赶快滚。
那点工资用来支付食物还可以,但是住宿就完全不行了。
晚上就只能睡在公交车站、地铁或者居民楼道的角落,特别是后者,没有被流弹袭击或者灭口的风险,已经是目前最优越的条件了,经常被其他的流浪者占领。
每当我肚子饿到发疼,沮丧到想要“投机取巧”的时候,那句话就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打起精神来,小京是个好孩子。”
为了回报这份来自铃木小姐的,与那冰冷水底相比显得格外滚烫的善意。
我也会努力去成为一个好孩子。
今天,轮到那位铃木小姐值班。
她真的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在这段时间里给予了我很大的帮助。
手上的拐杖,换洗的衣物虽然还是病号服,还有更换的伤药和绷带。
没有这些我可能还没出院几天,就因为伤口感染而引起这样那样的并发症死去了。
和那些单单只是嘴上同情两句的人不同,铃木小姐是真心的在帮助我。
话说上次,她答应过今天会请我去医院的员工食堂吃饭,要是能趁机在厕所里洗下澡就最好不过
“闪开,小鬼。”
被推倒在地上后,我只看到了对方黑色的西装裤和皮鞋。
最后剩下的一个500円的硬币从口袋里掉出来,不知道被谁一脚踢进了下水道。
刚想去捡,就被路人一把拽进了旁边的某家店里。
紧接着,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