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虽然对着路淮说话时语气硬邦邦的,在下楼给他拿水的时候还是从冰箱里拿了瓶冷饮。储藏室里她只不过呆了一两分钟就觉得热,更不用说要一直在那里关两天的人了。
“谢谢姐姐。”路淮从她手里接过瓶身上已经因为外面的温度蒙了一层雾气的矿泉水,乖巧的喊了一声。
他挺翘的鼻尖已经渗了几滴汗,在还算明亮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一双此刻小鹿似的眼睛看起来也是水淋淋的,让被叫的这个人不由得避开了他的视线。
“柜子里好像有风扇。”她状若无意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打开路淮面前立着的那个高大柜子的柜门,打开像模像样的翻找了一番,“怎么找不到了,算了。”
她转身,看着缩在椅子一角,双手捧着矿泉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自己的路淮:“这里的东西你也不许乱翻。”
“知道了,姐姐。”路淮点了点头,认真的答应了一句。
保姆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出门去了。
路淮拧开瓶盖,趁着水还是冰的喝了两口,冰凉的温度划过喉管,带走了心内的一些焦灼和燥热。
这个地方太小了,除了上下的狭小门缝,没有地方可以透气,门关上没多久,屋内就越发闷热起来。
刚刚被带上四楼的时候他有注意到走廊尽头的一个老式大挂钟,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中午因为怕傅时郁赶不上飞机,所以两人午餐吃得有些随意,路淮叼着几片菜叶子随便嚼了几口就不吃了,捧着下巴,端详着这个要和自己分别几天的恋人。
想到这里,路淮心中翻涌的委屈更加强烈起来,一方面是怕今天中午真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另一方面是饿的。
路淮捧起水杯又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撑着因为缺氧而昏昏沉沉的脑袋思索着接下来的两天该怎么办。他对傅宏晔的保姆那么听话又客气就是因为觉得她对自己还算不错,接下来的两天说不定能帮上大忙。
他仰头,将后脑勺贴在身后的墙壁上,自己现在的身体好像在慢慢升温,呼吸也沉重困难起来。这个感觉他以前就尝过,是在大学夏季运动会时,
跑完步后又在太阳底下晒了许久,中暑时的反应。
不过那时候身边有同学,有解暑药,还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自然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自己现在身边什么都没有,路淮想起来了刚刚保姆离开时候嘴里嘀咕的风扇,便支起腰,探头看了一眼柜子,一个大概两个巴掌大的塑料小风扇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大概是直接说不方便,所以她才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提醒自己,路淮心里有点感激,这还是他来这里后遇到第一个有意帮他的人。
这风扇和之前在剧组里小也准备的一样,风力不大,但是总比没有好。
路淮伸手将它举到脸上,开着最大风力吹了一会,才觉得自己呼吸不畅的感觉好了一些。
傅宏晔的晚餐一般都不是在楼下吃,他在二楼有自己单独的餐厅,食物都是二楼的厨师单独给他做,所以在保姆手里拿了个不起眼的小饭盒上到三楼的时候,就被刚从外面回来的李禾叫住了。
“这饭盒是给谁的?”
她身上穿着香奈儿夏季最新款小短裙,看起来没有之前身着旗袍时老成,她走到保姆身边,语调温和的问了一句。
“……”
*
郑书现在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下午和路淮通话结束后,她便和那个来约电子刊的工作室签了合同。
紧接着对面发来了几套衣服,让路淮和她商量一下,看敲定什么拍摄风格。
从下午四点到现在八点多,她给路淮发了许多条消息,对面一直都没有回复,就连打了几个电话,也只是响了几声就被挂断,等她再打过去的时候,对面已经关机了。
思虑再三,郑书从通讯录里翻出那个以前路淮给她,她存了许久但一次都没拨过的号码,按下了通话键。
嘟嘟声响了七八次还未被人接起,郑书心内不安的感觉愈来愈盛,她刚要挂断,准备直接上门找人,就听见电话接通的声音,以及对面传来的一声语调沉稳,轻轻上扬的“喂?”
傅时郁不知道这个号码是郑书的,开始以为只是普通的骚扰电话,本没打算接。
他今天从下飞机之后就各种不顺利。先是赵然家里出了点事需要赶回去处理,替了赵然过来的那个年轻人定的酒店
出了问题,临时改到另一家酒店后发现准备好了的纸质投标书没有带,只有电子版。
让助理重新去打印,偏偏拷了文件的那个U盘坏了,这份文件只有他的电脑中有,所以只能重新再临时写一份。这一整个下午,仿佛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
他刚刚写完,正语调烦躁的安排着那个一个下午战战兢兢的年轻助理再去打印,这个陌生的电话就打来了,大概是心情不佳所以有点心不在焉,所以他拿起手机时鬼使神差的就接了电话。
“傅总,我是郑书。”郑书语速飞快,甚至没有给对面出声的机会,急促道:“路淮呢,路淮在家吗?”
她语调里有藏不住的紧迫感和强作镇定的颤声,傅时郁瞬间浓眉蹙起,顿觉不详:“我不在家,路淮怎么了?”
郑书深吸了一口气:“下午我和他打了通电话之后就再也联系不到他了,先是不接电话,后来手机就关机了,所以我想问一下您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