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鹿拉着季汀兰躲进去,发现这里似乎是个仓库,周围堆满了备用零件、轮胎、格子旗之类的东西。
仓库的排风扇还在运作,应该刚刚有人来过,里面的东西看起来比较贵重,所以防盗门应该结实。
男人手里只有一把刀,想破门而入恐怕不太容易,他们可以暂时在这里躲一躲,求救或者等着被人发现。
确定了这一点,沈鹿稍稍放下心来,伸手摸兜刚刚那一番剧烈的奔跑已经让他耗尽了体力,几乎无法呼吸了,心脏难以承受这样的负荷,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并传来一阵一阵的绞痛。
然而他摸过兜,心里突然一凉。
药,不在身上。
好像被他随手放在了那个包里,而他追过来的时候没思考那么多,把包忘在了看台上。
这下糟了。
沈鹿后背贴着门,感觉浑身发软,实在是站不住了。他身体缓缓下滑,蹲在地上,把手机解了锁屏递给季汀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给季闻钟打电话。”
季汀兰也跟着他蹲下来,把手机放在地上,从通讯录找到季闻钟的号码拨了出去,等待的时间里,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哥哥,你流血了”
沈鹿经她提醒,才发现自己手上全都是血,又顺着手掌边缘滴落到地上。但他此刻已经无暇去管,甚至感觉不到疼,只用模糊的视野盯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不断增加的秒数,在心里默念接电话啊。
快点接电话啊
门外的男人还没放弃,还在不断撞击着仓库门,叫骂道“出来妈个x的,给老子滚出来”
季汀兰显然吓坏了,被撞击声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拽住了沈鹿的胳膊“哥哥,他他不会进来吧”
沈鹿不停地喘息着,只感觉头晕眼花,耳边嗡鸣,根本没有力气安慰她。
就在电话即将因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的时候,突然被对方接通了。
季闻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鹿鹿我”
不等他一句话说完,季汀兰已经大叫出声“叔叔救命”
季闻钟一顿,语气陡然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季汀兰“有人贩子他要绑架我,他手里还有刀哥哥来救我受伤了,流了好多血,你快点过来啊”
电话里传来抽气声,紧接着是季闻钟焦急的嘶喊“你们在哪”
“我我不知道好像是仓库,我们躲在里面,人贩子一直在敲门”
季闻钟没有继续追问,只道“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
沈鹿很想纠正一下小姑娘那应该不是人贩子,但他实在没有力气,甚至连话都说不出,他忽然感觉浑身发冷,眼前发黑,快要撑不住了。
这种濒死的感觉也不是第一次了。
电话挂断,季汀兰看着地上越来越多的血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又不敢哭得太大声,只好偷偷抹眼泪,抽噎着道“哥哥你还好吗”
沈鹿跪倒在地,没力气说好,也没力气说不好。
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像是吃进了一团火,嗓子干涩发疼,一直疼到胸腔里去。
外面的男人见踹门踹不开,开始用刀捅门缝,刀尖不断在铁门上划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时间像被无限放缓,也不知过了多久,刮擦声突然停了下来,门外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先生你谁你在这干什么”
“钥匙。”
“什么”
“把钥匙交出来”男人陡然提高音量,威胁道,“快交出来不然我捅死你”
“给你,我给你就是了,你把刀放下”
沈鹿意识迷离之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即将涣散的神志又被强行拉回了一丝,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季汀兰,吃力地说“躲躲起来。”
季汀兰满脸惊恐“那你怎么办”
“别管我,快点躲起来”
季汀兰转头就往仓库深处跑,躲在了一大堆轮胎的后面,而外面的争吵声也已经停止,紧接着是钥匙开门声。
但钥匙在门锁里捅了两下,却没能捅开,外面的男人又咆哮道“是哪把钥匙”
给他钥匙的应该是赛车场的工作人员,不知他是不是有意在给仓库里的人争取时间,故意说的模棱两可“就那把黑色柄的。”
“这全是黑色柄的,到底是哪一把”
“平头的”
“这些都是平头”
沈鹿完全没有力气站起,想找地方藏起来都办不到,只能在心中默念季闻钟,你要是再不来,可就只能给我收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