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伊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行字,胸中蓦地涌起一股无法形容的感受,太阳穴部位针刺般跳动两下,似乎又要开始作痛。
一时之间,她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她听到自己在心里说“肯定是以前的世界啊,这就一本小说,主角还是别人。”
然而实际上,当她调出键盘,指尖却点不下去了。
脑子里像是有另一个声音,遥远的、模糊的。
明明听不清,却令她对答案产生了怀疑。
掌心的震动令宁伊再度回神,许星霁很快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我昨天刚看一部时空穿越的科幻悬疑电影。
你知道“déjàvu”吗既视现象,也称作幻觉记忆。心理学上认为这是因为缺乏精细的记忆编码,对听别人讲的故事、自己看到的图画等形成了碎片化的记忆,被触发后就会造成这个现象。你大概也是这种情况吧,我们这种穿越的,拥有两个人的记忆,比正常人更容易混乱也不奇怪啊。我之前兼容出现问题的时候,记忆比你还要混乱呢你可能跟我一样,这方面也有点小问题吧1
宁伊心里陡然一松,也没去深思为什么自己穿越过来这么久以后才出现不兼容的情况。
她将上面那段话看了两遍,觉得许星霁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心情也不由豁然开朗,摆弄手机回复道
害,你突然搞这么神神叨叨干嘛呀之前那句话都把我问懵了还以为你是什么堪破机密的神秘大佬呢
许星霁回了一个猖狂大笑的表情包,又给她推荐了两部精彩的悬疑电影。
宁伊正要回复,脑门儿突然被轻轻敲了一下,然后听到了宁修隐含不悦的声音。
“还发着烧呢,别玩儿手机了,靠着好好养养神。”
虽然不知道大哥为啥有点不高兴,但想到对方要奖励自己的粉钻,宁伊立刻狗腿地选择了乖巧听话,手机锁屏揣进兜里。
所以,她没有看到许星霁发过来又很快撤回的那条信息。
找到你的世界,就能找到你的答案。
宁修见宁伊动作这么迅速,面色瞬间转晴。
他少有地端起大哥架子,语重心长道“缺
者为贵,多如牛毛别人就不稀罕了,懂了吗”
当然,奇货可居,饥饿营销嘛
可是哥你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
宁伊眨眨眼,对上兄长慈爱的目光,决定继续装乖满足自家大哥突如其来的商业经验传授欲“嗯嗯,懂了。”
“乖。”宁修抬手摸摸小妹的头发,笑的温柔又好看“靠着眯一会儿,我让唐妈给你做了爱吃的菜,睡醒就能吃到了。”
“嗯”药效上来后开始发困的宁伊,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宁修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满意极了。
哼,在我眼皮子底下,路家那臭小子可别想跟一一发信息培养感情
而十几公里以外的路许南,正心烦地趴在课桌上来来回回摆弄手机。
宁一一那丫头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有没有事情都给我发消息的么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我
辗转反侧一上午后,路许南连午饭都没心思吃,没忍住给宁伊拨了个电话,一直到快被自动挂断才终于被接起。
乐白秋温柔的声音传了出来“小南啊”
质问在嘴边滚了一圈,又老老实实地咽了回去。
路许南“啊”了一声“乐姨,是你啊”
乐白秋笑吟吟的,道“找一一吧估计是药效原因,她吃完饭又上楼午睡了,手机落在茶几上没带上去。晚一点等她起来了,我让人提醒她给你回电,好吗”
“药宁伊她怎么了吗”路许南一听不由有些着急。
乐白秋连忙道“别担心,她就是有些发烧,吃了药已经退了一些了,晚上再吃一次应该就能好了。”
“哦,那就好。”路许南听完,吊着的心落了回去,之前因为没收到信息而生出的郁闷也驱散了。
难怪没回消息,原来是病了。
他想到这里又忍不住皱眉,这丫头怎么老是生病
乐白秋在那边轻“啊”了一声,笑着说“对了小南,今天下午放学直接来我们家吃晚饭,给一一庆祝她这次期中考试得第一,不要打球忘了哦否则她肯定会伤心的”
这话带着点调侃的意味,两家父母其实平时也经常这么说话,不过以前路许南基本上都是阳奉阴违,装装表面功夫,这会儿却悄悄红了耳
朵。
他不太自在地捏了一下耳廓,道“不会的,放学就回来。”
乐白秋高兴地应了,挂断电话。
因为早晨是坐宁家车来的学校,路许南并没有骑车。下午最后一节课还没下课,他已经提前预约好了网约车。
下课铃声一响,他拎起早就收拾好了的书包往肩上一挎,抬腿就走,把还在那里手忙脚乱收拾课桌的方辞落在身后。
路许南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才五点半,天色尚早,他一眼便隔着欧式铁门看到了窝在小花园躺椅里的宁伊,身上盖了条小绒毯。
他熟门熟路地推开右侧小门走进去,近一点才发现这丫头居然睡着了,估计是之前在院子里晒太阳。
路许南放慢了步子,踩在草坪上只有一点几不可闻的窸窣声。
他在离宁伊的躺椅左侧站定,看到对方在傍晚的微风里微微颤动的睫毛,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或许是因为晒过太阳,宁伊双颊红红的,像抹了腮红似的,衬着精致的五官,令人挪不开眼。
路许南一个还未满十八岁的男孩子,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打球、玩游戏平常跟兄弟朋友有大把的消遣,很少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地站在一个日光温柔的傍晚里,什么都不做,待在一个酣睡的少女旁,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甚至于对时间的流逝都不再敏感,直到夕阳的余晖铺陈开来,霞光染红了半边天,也染上了宁伊的发丝、眼睫、皮肤和嘴唇,流转动人。
远处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犬吠,将路许南惊醒,他看看时间,这才惊觉竟已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几分钟,顿时很是赧然。
路许南有些心虚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担心有人发现他在这里看宁伊看的失了神。
这时,躺椅上的宁伊睡梦中咂摸了一下嘴,大约是椅子里躺着不舒服,她拧着身子动了动,从仰躺改为了面朝路许南的方向。
她身上的小绒毯随着她的动作滑落一半,垂在了地上,并且剩下的一般还在因为重力作用而缓慢下坠。
路许南下意识便弯下腰,伸出手将那床毯子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