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纯是雷纯,叫她去的目的并不单纯。
祝红尘表示自己要去换身衣服冷静冷静。
黑衣对襟设计,纯金圣火纹对扣,纯白云纹衣摆腰间从垂下,右臂纯黑护腕,半指手套,左臂纯白风袖,淡金臂钏。
两只手交握于膝上,极致的反差碰撞出强烈的美感,双腿交叠,垂下的衣摆随着马车行进轻轻摆动,隐约可窥见雪色。
同坐一辆马车的方应看却没有丝毫旖旎之心,研究过祝红尘就会发现,她只要去杀人,便会换上与中原女子截然不同的服饰。
但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被她吸引,此刻的她象征杀戮与美,都是能让人热血沸腾的事物。
“祝姑娘,你这是家乡打扮吗”
“正是,我在西域是这么穿的。”
“恕我多嘴一问,为什么去见六分半堂的人要换上家乡服饰”他想确定她对六分半堂是什么态度。
“我预感可能要动武。”祝红尘笑了笑。
“动武”他更不解了。
“这是一种仪式感,你看西门吹雪杀人前不是沐浴更衣,斋戒三日吗”
方应看懂了,意思是她杀人前换身衣服是出于仪式感。
万隆斋很快到了,落凤爪张烈心恭敬的掀开车帘,祝红尘率先下去,动作幅度不小,方应看的手下纷纷低下头,不敢看她。
“多谢小侯爷把我送到这里,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行了。”
方应看道“不是有句话叫送佛送到西,姑娘不用推辞。”
祝红尘一笑,转身便走“小侯爷说笑了,我若是佛,天下哪里有魔”
方应看一怔,待她离开,坐回原位,昏暗的马车里,捂着脸笑了出来。
从门口一站,里面安安静静,似乎半个人都没有,不止万隆斋,整条街都很平静,给人的感觉如同风暴前的大海。
祝红尘慢悠悠走进去,甚至故意放重了脚步,鞋跟敲击地面,发出哒哒哒缓慢又清脆的声音。
她上了楼梯,站在某个房间门前。
里面只有一个人。
她突然想走了。
屋内的人肯定听到她的脚步声了,见她久久不进去,没有故弄玄虚,而是站起来向门这边移动,似乎想给她打开门,就像给一位故友开门。
白衣低首,年轻俊逸。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他的声音也非常动听,让人想起流淌在山涧的溪水。
祝红尘的视线穿过他,能看到屋内的好酒好菜,坦诚道“你备好酒席,我却带着弯刀来,实在很失礼。”
狄飞惊说道“说到失礼,我才要抱歉,我颈骨不便,只能低着头与你说话。”
祝红尘道“有些人面对面交谈能看到对方,心里却不把他当回事,你虽然不能直视我,但心里一定有我,不是吗”
狄飞惊一愣。
祝红尘也“”
害,她是被对方降智打击了吗怎么开始口不择言起来了
祝红尘虚虚握拳,掩在嘴边,干咳一声“我的意思是我们彼此彼此,便算扯平了。”
狄飞惊“请进来坐吧。”
祝红尘“”我更想站着。
屋内很温暖,她觉得这样的温暖会让她头昏脑涨,进去后就推开了窗户,早春的凉风蜂拥而入,她这才觉得好受些。
“我原以为等待我的将是六分半堂十二位堂主,还紧张了一番。”
狄飞惊心思玲珑,看到她特殊的打扮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心中叹息,好在他推拒了总堂主派来的人手,不然开门就要见血。
“等你的只有酒和我。”狄飞惊说道,他知道祝红尘喜欢酒,喜欢不是很烈,甜味回甘的那种,如今他把自己与酒并列,也是在慢慢软化她的防备。
祝红尘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嗅了嗅,闻到了清甜的芳香,“好甜的酒,荔枝酒对吗”
“不错。”
“可你知道我不会喝的,同理,你说什么,我也可能不会听,你还要说吗”
十二堂主齐出是要杀人,狄飞惊一个人八成是要劝她加入六分半堂。
狄飞惊“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祝红尘“你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总绕不开六分半堂。”
狄飞惊“我除了是六分半堂的大堂主,还是狄飞惊。”
祝红尘“两者有什么不同吗”
狄飞惊没有回答,祝红尘能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从容稳重的大堂主似乎真的被她问倒了,也可能是在做戏。
“我不会加入六分半堂,我曾经打伤过六分半堂的人,也伤过十堂主鲁三箭,杀过江州的几个香主,我想雷总堂主不至于宽宏大量的原谅我。”
“而我,江州的事也不想过去。”
“下次再见面,给我个答案吧。”
她起身,慢条斯理的离开。
狄飞惊坐了一会,起身站到她推开的窗户前面,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