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外面下了雨,秦王看上去很开心,直接走出马车大喊:“这可真是天命有归啊,你们看看,本王和你们游玩时,天气还那么好,待一切结束,老天给了本王一场许久未见的春雨,当是好兆头!”
其他人纷纷笑着附和,马车内的襄王却淡淡道:“三弟还未回府,怎又知这一定是好兆头?谁知下马车时会不会因为这雨滑上一跤呢?”
言语间藏着刀光剑影。
秦王哈哈一笑,不再说话。
卫长彦搂着靠在自己肩上瞌睡的容真,忽然单手撩开窗帘,看着外面的细雨反驳襄王:“摔一跤也未必是坏事,三哥不是总是懒得上朝吗?”
秦王瞬间打断他的话,有些懊恼的样子:“五弟可别冤枉人!本王没这么说过!”
襄王发出一声意味不明地笑,不再说话了。
容真一直是醒着的,马车停下时,他刚睁开眼睛,身体就被卫长彦抱起,直接往下去,对方贴着他的耳朵道:“睡着,本王抱你进去。”
容真没听他的,到了平地拱动着要下去,卫长彦硬是没松开,抓猫一样将人按在怀里。
翠珠在一旁垫脚给他们举着伞,卫长彦瞟了眼,倏然对容真道:“本王抱你,你帮本王打伞如何?”
翠珠一听,立马将伞送到容真手里,眼睛挤个不停。
容真握住油纸伞的伞柄,伸长胳膊高高举着,因为之前打瞌睡,长发微微乱了些,润白的额头多了不太显眼的红印,卫长彦低笑一声,垂头望着他,喟叹着念了句诗:“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
明目张胆的荒唐轻浮。
容真瞟他一眼,配合地勾住他脖子。
对方力道收紧,迈开步子,抱着人迅速往府内走去。
……
接下来的一个月,容真看到卫长彦明显地忙碌起来。
但他的忙,在外人眼里,也只是频繁参加京中皇子权贵们举办的各种诗会小宴或蹴鞠比赛……
容真也从不管他,像是把那天在悬崖边上的事忘了,过得反而还比之前快活一些。
白天卫长彦不在府中时,他就带着翠珠和府中仆人在院子里玩一些游戏,比如弄个竹篮在高处,再用鞠
球当做篮球投篮,又或者拿些木牌制作桌游的游戏道具,玩谁是卧底或狼人杀……搞得一些仆人丫鬟没事就想往他院子跑,期望着王妃再玩那些新奇游戏时自己也能参与一份。
距离他们上次踏青即将一个月后,淮王府来了个不速之客——秦王妃。
秦王妃说是来请教容真当时在宫宴上的表演障眼法,她觉得有意思,一直想学学。
容真在前厅教她,秦王妃仔细看着,快结束时,拿起一杯热茶喝了口,手却没拿稳,竟一下泼在自己身上,尖叫一声。
翠珠和秦王妃随身丫鬟连忙过去帮她擦,秦王妃叹气道:“这可怎么办?衣裳都脏了,回府前还约了张家夫人喝茶的……”
容真问:“现在让人去秦王府取衣来得及吗?”
对方连忙摇头:“马上就要去见了,咱们两家离得又远,赶不及……不如这样,你借我件衣裳,干净得体即可,那张家夫人与我亲近,不用穿得过于正式,但至少也不能穿着脏衣服去的。”
容真说:“可我的衣服大多是男装……”
况且他又是男子,秦王妃是女子,虽然对方在女子中身量算是高挑,但也比容真矮了半头。
“偶尔穿穿男装,倒也有趣,若是大了,想办法调整一下便好。咱们先试试吧?”
容真也不好再说什么,直接将人带到了房中。
容真正认真给她找衣服,一旁的秦王妃就着衣服的遮挡,递过来一张纸笺。
他顿了下,那张纸很小,顺势就能在掌心打开。
上面写了两字:双狼。
他将纸揉入袖中,看向她。
秦王妃顾自挑了好一会儿衣裳,最后皱眉道:“好像都太大了……算了,看来还是要失约了。”
容真:“抱歉。”
秦王妃笑笑,对他眨眼睛高声道:“怪我自己端不好一杯茶罢了……对了,前段时间听说你府中下人玩了不少新奇的游戏,什么卧底啊狼人什么啊,之前都没听人说过,真是有意思,但你作为淮王的王妃,也不可太痴迷于玩乐,不然别人怎么看待你们这对夫妻呢?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天潢贵胄,总要互相扶持着上进的,是不是?”
容真直直看着她。
对方笑着没再继续说了,直接
穿着满是茶渍的识锦长裙出了淮王府。
附近偶尔有行人路过,秦王妃突然拈了两指去挑衣服上的污渍处,对一旁的丫鬟大声抱怨道:“这淮王妃果然配得上他的出身,刁蛮粗鲁,简直要将人气死!”
“……”
送人到门口的管事婆婆全都听到了,连忙回府将此事告诉了容真。
容真摆摆手:“不要管,任他人说吧。”
对方皱眉,似乎觉得这样有损淮王声誉,但又一想那秦王妃优越的出身,对比容真,的确也不好硬碰硬,便叹叹气也闭嘴了。
当晚卫长彦回来,容真正拿着毛笔在宣纸上画老虎,手上都是墨迹。
卫长彦让磨墨的翠珠出去,站在桌子对面,盯着上面的画看:“这是什么?怎么有五条腿?”
容真:“……那是尾巴。”
卫长彦笑了声不说话,突然用手沾了下墨,伸过去就要往容真脸上点。
容真早看出来他要做什么,放下毛笔蹲下去躲开。
他蹲在桌下那边,卫长彦就跟着在对面蹲下。
一方小空间里,两人对视着,卫长彦又要伸手。
容真连忙站起来,卫长彦有样学样地起身。
……
几个来回,再往下蹲的时候,容真累了,没有彻底蹲下去,半张脸露在桌上,眼睛仰视着卫长彦:“墨不好洗的,你别玩了。”
男人却一动不动地看他,忽然弯腰俯过去,将容真吓得重新蹲到桌下,下一刻,卫长彦迅速从自己这边蹲下,在对方又要起身时,竟直接钻过去将人扑倒。
“抓到你了!”卫长彦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语调带着些许反常的天真来,笑着在他鼻尖使劲儿亲,“墨水不好洗,那这个好洗吗?”
容真乖乖不动了,任他将自己的眼睛鼻子嘴巴都亲了一遍,最后谁伸手将人用力抱住,抱了许久后,开口隔着衣服在他肩膀猛地咬了口。
卫长彦根本感觉不到痛,反而心里痒,将人抱起来送到榻上,让外面的人备水。
浴桶很大,完全不比容真以前家里的浴缸小。
雾气里带着某种药香,容真进去后没多久,卫长彦便也进来了。
他将对面正在缠头发的容真拉过来,抬手帮他一起缠发,容真看他帮忙,就放下手开始玩水
。
长发很快缠好了,容真顶着丸子头回头看他。
卫长彦眸色深邃,将他的腰往上一提,两人之间再无空隙。他垂头,下巴搁在容真肩头,侧首亲了亲透红的脸蛋,问:“听说你今天欺负秦王妃了?”
容真没理他,手在他腿上狠狠掐了下。
卫长彦嘶了一声,立马咬他耳垂:“脾气怎么越来越坏了?”
容真想着秦王妃的暗示,淡淡地望着水面,道:“是明天吗?”
对方一下沉默起来。
可没一会儿,卫长彦就将人用力抱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吻着他非逼他叫相公,容真咬着嘴不说话,他便发狠地折腾人。
最后回了床上,容真也没能立刻休息,卫长彦像是得了失心疯,缠着他要命地欺负。
容真眼睛湿了几次,脸都是润的,开始低声叫相公,他便激动地抱他亲他,唤了不知多少次阿真后,开始捧着他的脸看。
容真有些困了,闭上眼睛。
卫长彦用手指小心地去碰他的睫毛,打湿后的睫毛小撮小撮的黏连在一起,被他碰一下,就颤动一下,真的好可爱又好可怜。
男人屏息半晌,忽地去亲他睫毛:“好阿真……明天别怕。”
容真醒来时,卫长彦已经不在府内了。
管事婆婆说皇上今日出宫春猎,王爷和一众皇子权贵都随行去了。
容真点头,很平静地继续询问府中最近的一些事务,
吃了饭,他便像往常一样招呼着仆人们在院子里玩游戏,一直玩到傍晚,卫长彦都没回来。
晚膳摆好,在容真即将动筷时,忽然有人跑来通报,说是宫里的人来了。
容真立马去接见。
最前面的是位公公,容真之前在宫宴上见过,皇上身边的人。
对方表情悲戚,对他说了些话。
文绉绉的,容真从中提炼出具体信息,大概就是今日春猎,曹尚书之子……也就是国舅爷,他的马发了疯病乱跑,淮王追过去上马救他,但那马疯得厉害,没控制住,两人最后一同坠崖了。
悬崖很深,皇上已经派了人连夜下去搜寻,但崖低是荒林野地,一时半会可能不会有消息。
他身为淮王的王妃,皇家自然要过来通知下。
尽管说着是让他等消息,可
寻常人都晓得,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还能有命活着吗?
容真许久没说话,那公公只当他是悲伤震惊过度,叹气着让他保重,之后带着一行人走了。
大门关上,四周的仆人都低着头,不敢发出动静。
翠珠哽咽着扶住容真,和管事婆婆不时地安慰他。
容真没哭,这时候哭出来其实倒也挺好,但他真的哭不出来,连话都说不出,下意识一路往回走。
夜里像平时一样在床上躺下后,外面的人都不敢吵他,安静极了。
他躺了一会儿,突然起身找衣服,没找到骑装,就去翻卫长彦的,最后找出一件大得不是很多的往身上穿,又随便束了发,开门出去。
翠珠听到动静惊醒,衣服都没穿好便来追他:“王、王妃要去哪儿?”
“回去!”容真命令道,声音冷厉,吓了翠珠一跳。
等翠珠再回过神,人已经走出了院子。
容真风风火火快步走到后门,看门的仆人惊讶极了,连忙问王妃半夜要去哪儿。
容真让他迅速准备三匹马来,对方迟疑不定,他这才大喝道:“王爷不在,你们现在连王妃的话都不听了吗?!”
对方只好擦着汗去马厩找马。
容真又叫来了两名侍卫,让他们好好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