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安不动声色,她并未跟自己的两个室友诉说心事,事实上她也不想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两人,尤其是高嫣然。
赵白安心里清楚高嫣然是不会同意让自己以身犯险的,她并不想为此事再多费口舌。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冲动的,是不妥的,可她依然想这么做,于是便打算这么做了。
她很清醒,这种清醒的冲动是可怕的,因为外界的人几乎不可能通过任何讲道理劝说的方式让她回头,毕竟道理当事人都明白。就如同是深谙概率的数学教授,签了合同买了极高风险的期货,如果赔得底裤都没了,谁会说他是糊涂呢?谁又会觉得他是什么都不懂呢?
她总觉得自己现在不是为了某一个人,而是为了正义,为了诠释一下她心中的那口气。
虽然之前她多多少少有一些赌气的含义,可在冷静下来之后,她觉得现在还可以是一个更好的时机。赵白安不愿相信陈昱荻是她现在所想的这种薄情寡义之人。她也想借此机会,考验和试探一下他。
赵白安完全陷在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可她看到自己的处境,并且执意向前走。她虽然有选择困难症,可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几乎不再改变。
赵白安转头对杨柳依依说:“我困了,下午我先睡个觉哈!”
然后就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杨柳依依并未多想,她当下只是觉得有些无趣。
高嫣然这么多天来就像一个闷葫芦一样,这回赵白安又变成了沉默不语,她感觉她们的寝室这几日简直冰冻到了极点。那种压抑的气氛,就像勒在脖子上的透明绳索一样,让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平日里活泼聒噪的杨柳依依无奈地叹息着:“唉……”
随后也不得不沉闷地做着自己的事。
在不知不觉之中夜幕已然降临,赵白安独自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静悄悄地看了看四周,高嫣然似乎已经睡着了,而杨柳依依还在底下刷着手机。
此刻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正好是6:30左右。
这与赵白安心里酝酿的计划没差多少,她的目光落在高嫣然这几日一直放在桌子上没有动的学生卡上,握了握拳头。
她和杨柳依依说自己肚子疼,然后在路过高嫣然座位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顺走了那张学生卡。
赵白安知道这个时候宿管阿姨还在其他楼层查寝,所以便顺利悄悄的用这张卡顺利拐出了大门已经关闭的寝室楼,向着之前她在梦中看到过黑影的那条道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她在那条道上慢慢穿行,眼睛不停的注视着周围。
她此刻高度紧张,肌肉紧绷,心跳声在耳边轰鸣。漆黑的夜晚,加之静谧的气氛?让人自然而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偏偏今天晚上?又有很大的风,不时的在她耳边刮过。
那风声刮过之后留下的簌簌声?就如同夜空中的一只魔爪一样?不停的击打着周遭的树枝。
“嘶啦……唰唰唰……”那树枝发出一种鬼魅的声音,这样的环境让赵白安不禁在脑海中各种回放电影桥段里面所有转折情节时的那些准备音效。
她眼睛一眨不眨?紧密的注视着四周的一切,一瞬时?就如那天梦中一般?一个黑影从她眼角闪过。
赵白安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儿,黑夜掩盖了她煞白的脸,只留下故作镇定的声音:“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那黑影直接穿到了道路两旁的树丛当中,在她还未做出反应的时候?就已消失不见。
赵白安不敢放松?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情绪,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小刀,调整了一下胸口挂着的夜间迷你摄像机,假装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
她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在迈动脚步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跟她同步,有一种声音在其后跟随。
“踏搭踏搭……”
赵白安本能的很想回头看看?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她即使头皮发麻?也得硬装着走下去。
时间如今在她的眼里就像是拨动着她心弦的一把锐刀,她的额头不停冒着冷汗。赵白安能感觉到那种声音离得越来越近了?她暗自数着身后脚步挪动的步数。
一下?两下?三下……
当她忐忑不安地数到第十下的时候,有一只手突然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虽然未到午夜,可是她却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和恐惧,赵白安再也控制不住,只凭着本能,一声短促的惊呼从她口中蹦出:“啊!”
一只男人坚实而粗糙的手一把捂在了她的嘴唇上,赵白安的叫喊声变成了闷闷的抵抗之声:“呜呜呜!”
陈昱荻见这一情景赶紧在她耳边提醒:“白安是我,别叫了,一会儿别把其它人招来了!”
赵白安停住了放在右边口袋里准备拿出来的手,刚才她的惊慌可以说是一半真一半假,为的是麻痹暴露狂,虽然自己的确也很紧张就是了。
可一回头她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刚才的紧张都是真的,所以在这一刻她是惊喜的,同时也是惊讶的,还有一种伴随着劫后余生的那份复杂情绪,一时之间,赵白安自己也说不清楚,她只能睁大了眼睛,就这么看着陈昱荻。
陈昱荻在一旁提醒她:“啊我把手拿下来,你不能在喊了,知道了没有?”
赵白安点了点头,陈昱荻随即把手拿了下来,但两人相顾无言。
大风吹得赵白安头发凌乱,也让她从这小插曲中反应过来,她问陈昱荻:“你怎么会出现在我背后的?人吓人,能吓死人,你不知道吗?而且,这么晚了,已经过了六点,你违反规则了。”
陈昱荻赶紧在一旁解释:“我一直在女寝门口等你,你说了那句话之后,我一直担心。所以刚刚我一直跟随,可我一靠近你,你就走得飞快,结果就……”
至于规则得事情,因为他们实验室的安排,再加上是男生,所以他获得了特许。不过陈昱荻并没有把这个告诉赵白安,他顿了两下,在心中考虑了一下词汇,然后再继续解释:“结果我没有办法,只能加紧脚步跟上你,本来想搭一下肩膀,可你反应过度,我只能捂住你的嘴巴!”
赵白安听到这全然明白了,原来又是乌龙一场,闹了半天刚才自己身后是陈昱荻。
她翻着白眼对陈昱荻说:“真是的,叫你跟我一起行动你不干,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吓死人了,我还以为你是那个暴露狂呢!”
陈昱荻听见事情的始末原来是这样,他好笑地说:“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暴露狂呢!”
赵白安此刻也懒得跟陈昱荻在这茬上绕圈子,她今天来是办正事的,所以她对陈昱荻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们遇到危险之前,不许出来!”
陈昱荻一听赵白安这样说,就知道她还想以身犯险,他赶紧出言阻止:“不行!”
他本是好心,可是只说了两个字,赵白安就投来了凌厉的目光。
陈昱荻回想起之前在这件事情上,他和赵白安那次不愉快的讨论,心里有些话他突然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