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渔：“根据谢顿函数的预言，knn在繁星之夜登顶的几率是——”

短短坐直身子，双手竖在面前，预备备要第一个鼓掌。

“——15278。”

全场寂静无比，都睁大眼愣愣看着阮静渔。

短短举起的手，抖了两抖，不知道该鼓掌还是放下。

“15278的意思是，”阮静渔平静地换了口气。

“扔骰子都扔不到你哥。”

“众所周知，扔骰子扔中某一面的概率是1/6，也就是1667。”

“意思就是照现下的趋势走下去，你们投票打榜到最后的胜率，还不如闭上眼睛扔骰子。”

“很残忍，但这就是现实。”

那两只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手，终于，覆在了短短的脸上。

但这一次她不是哭得声震山岗，而是静悄悄的。

为了繁星之夜，她已经拼尽全力了。好像他们的成功已经深深地和她自己的成功绑在一块儿。

阮静渔这种冷静无比的告知，显然是摧毁性的。

因为从这一刻起，所有人的信心都崩塌了。

有人眉头紧锁，有人平静，但表情却是僵直的，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力气。

他们刚刚才对谢顿函数建立了无匹的信任。

而今，这种信任，却成了击垮他们的武器。

阮静渔平静地陈述着：“从你们知晓的这一刻开始，15278的胜率正在飞速地下降，随着你们的悲伤、颓败和绝望，它将迅速地降至1，一个冰点。”

她的眼神依旧澄净。

澄净得寒冷。

阮静渔目睹着眼前这一切，她能料到他们的绝望，但却并不能理解。

他们追星到底在追什么呢？

虚无缥缈的影子吗？

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你的人，一场永无回应的天真付出。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去操纵这些强烈的情绪为己所用。

“所以，这个结果需要被|干预。”

一开始的温柔和恳切从她身上抽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果决与冷酷。

她说“这个结果需要□□预”的语气，就好像在说“某个人需要被杀死”，不是我需要他死，而是此人无用，需要邀请我诛灭。

如果有曼斯集团的员工在这里，他们一定会很震惊，平日里那个沉默少言的受气包助理，此刻给人的感觉实在与虞大老板如出一辙——

那种“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魔王气质。

“可以改变吗？”

所有人都噤声了，问的人是栗子。

“可以。”阮静渔说，“我刚刚不就改变了吗？从我告诉你们的那一刻起，15278这个来自未来的数字就被抹掉重写了。谢顿函数的首要规则是，不能让被预测的群体知晓预言，否则预言路径将发生扭曲。所以，要通过主动干预扭曲到我们想要的方向上。”

“第二轮扭曲即将发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一句话。”

一双双耳朵竖了起来，屏气凝神。

害怕错过一个字。

“如果knn登顶繁星之夜的第一名，回报率为——百分之，”她顿了一顿，“三千九百万。”

她拔下笔帽，在白纸上写下：39801257。

举给他们看。

“三千、三千九百万……”短短喃喃说。

她已经傻了，反复念了好几遍，眼里的光才重新绽放。

和短短一样，许多人都唇齿微动，轻念着这个数字。就算是对数字不敏感的人，也知道，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在绝望之后，希望如洪水一般涌来，渐渐讨论声大了起来。

“天呐，这是真的吗？”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在纷繁的讨论中，有一个女孩说的话，让其他人渐渐安静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听到15没有感觉，可能糊惯了吧，但是听到百分之三千多万却好想哭。我很想去告诉他们，当你落寞的时候，无人问津的时候，一定要坚持下去，就算现在很困难，有一天，总有一天，你的努力是会被许多人看见的。会有那么一天的。”

女孩笑了笑，又歉疚地说：

“对不起，我太感性了。我是一个没人看文的小说作者，我也希望有一个人来告诉我，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百分之三千万的回报。不光是我们这些写文的，还有高考生、考研党、一切有梦想的人，在黑暗无边的漫漫跋涉里，有一束光该多好啊。我理解你说的未来扭曲了，如果知道光就在前面，我想我会走得更用力一点。”

“还有我这样的艺考生……”有一个妹子轻轻补充。

“还有画画的，我也想有一束光，哪天能靠画画养活自己呢，不想听家长安排考公务员，不甘心啊。”一个毛线绒球帽的女生抿紧了嘴唇。

“我我我，想成为一名医生，今晚就在《内科学》扉页上写下’百分之三千万’，就当我有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