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喜欢蒙着头睡觉。
那双教科书式的标致桃花眼无神地低垂着,其上两丛密黑睫毛好似呼伦湖被风吹动的芦草,涣散的瞳光花了好几秒钟才重新汇聚焦点。
“呃?”池千跃下巴微仰。
挺拔的鼻脊带着整张脸从阴影中脱了出来。
这么张脸。
再加上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西装。
却神奇地顶着“睡懵逼”三个字。
经纪人:“……”
队友:“……”
助理:“……”
前方的光亮越来越近。
工作人员、助理、统筹,热情地接待着来宾。
池千跃迟缓地眨了眨眼睛。
大脑死机中:我是谁?我在哪?外面谁?
突然。
漫不经心的表情定住。
右前方的车外——
那个穿白裙的女孩。
她低头笑着,和身边几个女孩说着话。
那人乌黑秀发垂在两只肩膀前,她忽而敛起笑,像旧时一样瞪圆了眼睛,抬起一只手腕,用指尖轻戳一下另一个矮个女孩的额头。
是她,小渔。
昏暗的停车场里,碰巧一束光打在阮静渔的头发上,让她整个人恍若笼罩在一片氤氲里,似真似幻,又仿佛一个飘忽的影子,你一伸手,就随风散了。
闹哄哄的外界骤然安静下来,仿佛被抽离了空气。
池千跃忽然想起那一篇念过很多回的歌德的诗。
你又把静的雾辉,笼遍了林涧。
我灵魂也再一回,融解个完全。
我的心常震荡着,悲欢的余音。
在苦与乐间踯躅,当寂寥无人。
经纪人先下了车,他站在后车门前立了两秒,里面没有动静。
“快下来!要我亲自开门啊?”
门还是没动。
“算你本事!”经纪人去拉车门扣。
谁知才滑开一条缝,就被里面的人猛地合上。
池千跃双手抵着车门,他的眼睛依旧死死、牢牢地望着那边。
“你在看什么?”助理顾慈问。
三个队友也望过去。
池千跃紧绷的状态蓦然松弛下来,挑了一下眉毛,指着外面,“你看啊,那个穿牛仔衣的女的,是不是我们的私生饭,在上海天天跟,还翻墙的那个。”
一看到knn经纪人下车,井妙妙就仿佛一只发着绿光的野狼兴奋地盯着车内。
“呀,她怎么又来了,她微博id是什么来着?”顾慈努力回想,“是你妙爸,她微博id就叫’是你妙爸’,图还可以,拍你和milky(周明羽)比较多。”
池千跃侧头看她,“你这都知道?小助理不错啊,赶明儿把david踹下来,你当经纪人,我服你啊。”
仨队友笑作一团,其中一个说:“你要叫他david张,排面!”
knn的经纪人名叫张戴维,自己给自己取了个洋气的名儿叫david张。david太普通了,一定要加上“张”。
——爹维德·张。
仿佛这样就能有娱乐圈知名经纪人的派头。但实际上,他这一头塑料黄毛和非主流发型,只会让人联想起乡镇理发店的托尼老师。
david张打开前门,探来半个身体,“小祖宗你们玩啥呢?还不下车?”
“kenyon说那边那几个是私生饭,要不我去处理一下?”助理顾慈问。
池千跃贴在车窗上,手指戳着玻璃,“就那一个,穿牛仔衣的,其他不是。”
“少给我鬼扯,你什么时候怕过私生饭?”david张怒道,“马上、立刻,给我下车!”
“坏蛋。”池千跃啧啧。
他余光一扫,刚才那几个女孩还在,可是她不见了。
他霍地拉开车门,跳下车。
所有人都潮涌上来。
唯独不见她。
那安全入口一片衣影晃过,他拨开身前挡路的人奔过去。
于是——
一道身影迅捷在前,三道身影紧随其后。
在场人:???
曼斯工作人员:难不成熬夜过度,我看到了四道虚影?
电梯门刚刚合上,池千跃猛拍电梯按钮,红色数字已经蹿到1层了。
他一转头,看到三张懵逼的队友脸。
还都喘着气。
knn-斩八:“为什么我们要跑?”
knn-周明羽:“不知道啊,我看他在跑。”
knn-薛一冰:“下次比赛喊个开始?”
“对啊,没喊开始你就跑起来了,怎么作弊呢?”周明羽说。
池千跃:“……”
这仨?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