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了片场,沈郁又恢复了高岭之花一贯的冷漠状态。
阮瞳丝毫看不出,这是昨晚反咬过自己的那个男人。
还真像他说的,一切扯平。
行吧,扯平就扯平。
“小阮,休息了这几天状态找得怎么样,准备好了没”翁导关心道。
阮瞳“嗯,谢谢翁导给我们放假,我现在状态好多了。”
翁导“行,那我们就抓紧把你的两个重头戏都拍了。先拍你和顾染最后那场对手戏,上次找不到状态,今天我看你们俩的精神都不错,放轻松,好好演。”
翁弘毅把最新修改的剧本递上来。
他递来的一共两个剧本片段,一个是阮瞳和顾染的最后一段戏份,另外一个是她和沈郁的最后杀青戏。
这两段戏阮瞳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剧本虽然一修再修,但基本剧情不变,只是一直在不断修改细节,力求最完美的展现人物性格和他们之间的感情矛盾。
阮瞳草草翻了下,拧起眉头。
翁导“怎么,对新改的这段剧情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倒不是不满。”阮瞳抬眸,眼底透着点困惑,“我跟顾染这段改得挺好的,只是我和沈老师那段。怎么在最后加了段吻戏啊我记得,沈老师签约的时候说过,不接吻戏的。”
“哦,这个啊。”翁导笑道,“为艺术牺牲,只要是合情合理的吻戏,沈郁也得答应啊。”
“可是这样好吗沈老师签约的时候明确不加吻戏,总不能为难沈老师”私事是私事,工作是工作,她可不想占沈郁的便宜。
翁导见阮瞳一脸惆怅的样子,笑声更大。
他开玩笑道“小阮,你这个表情,要是换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们剧组逼你干什么为难的事。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别的女演员想跟沈郁拍吻戏都拍不到,你怎么还苦兮兮的。”
翁弘毅声音不小,沈郁就在不远处候场,自然听到了翁导的声音。
他侧眸过来,看向阮瞳的方向,偏冷的瞳眸漆黑深邃。
“沈郁你过来。”翁导朝沈郁招手。
翁导误以为阮瞳害怕得罪前辈,特意把沈郁叫到两人旁边。
“来,你来跟阮
瞳说说,这吻戏是不是我逼你加的。人家小姑娘以为我硬给你们改剧本加了这条吻戏,怕得罪你,都不敢拍了。”
沈郁墨眉微蹙,没想到翁导叫自己过来是为了澄清这件事。
他目光扫过阮瞳,声音淡淡的“跟翁导无关,是我加的。”
阮瞳哽了一下,着实没想到居然是沈郁自己让加这段吻戏。
“这也太为难沈老师了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阮瞳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连眼底都染了一层光。
是谁特意修改了签约合同,抵死都不让拍吻戏的。
“沈老师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明明合同都写了不拍吻戏,您这样为艺术献身,牺牲太大了。”
老阴阳家阴阳怪气起来,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沈郁眉锋轻挑了一下,“还好,为了最后呈现的效果更好,这点牺牲不算什么。如果你有更好的想法,我也可以让步。”
行吧。
沈郁一口一个牺牲、让步,好像让他跟她拍个吻戏是天大的委屈。
阮瞳磨了磨牙齿,表面笑得娇娇软软,心里已经把沈郁埋汰了遍。
昨晚他回吻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委屈的。
翁导见两人相谈甚欢,便去做拍摄准备。
待翁导一走,阮瞳立刻收起娇软的笑容。
“沈先生这是怎么了,昨晚没吻尽兴,今天就食髓知味还想再来一次”
“”沈郁脸色沉了一下,他当然不是因为这个。
而且下意识里,不喜欢听到阮瞳说这样的话。
她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这种露骨的话,显得经验丰富。
“不要多想。”他声音很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只是为了电影效果。”
“哦”阮瞳把这个字尾音拖得很长,朝他无辜的眨了眨眼。
像小扇子一样的睫羽,微微颤动,好像搔在他心上。
会信他才有鬼。
本来因为沈郁一大早的冷淡,有点意兴阑珊的阮瞳忽然来了兴致。
她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一切从昨晚那个吻开始就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应该保持距离,就像两条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的他们,忽然地拐了方向,逐渐纠缠。
就算是自己自作多情的错觉她也不管,反
正阮瞳现在觉得,沈郁好像并不像他说的那样要跟她保持距离。
“好呀,一切为了电影效果。沈老师,我要去准备下一场跟顾老师的拍摄了,待会儿见。”
阮瞳跟沈郁道别,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走向了刚刚出现在片场的顾染。
只留给沈郁一个轻盈的背影。
末路王朝阮瞳、顾染,最后一场重头戏开拍。
彼时的靖王已被新帝褫夺了王侯封号,因为多次不顾身份冲撞淑妃,即便是新帝幼弟也被贬为庶民。
对于帝王疯狂偏执的举动,整个朝堂都充斥着不满非议。
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兄弟阋墙,更何况,还是一个前朝公主。
从前跟随新帝和靖王打天下的老臣们心有不平,但碍于新帝威严,只敢私下感慨两句。
那些对新帝的不满,都化为了对前朝宝珠公主,如今的淑妃娘娘秦昭的非议。
新臣和旧臣,前朝和后宫,矛盾渐深。
就在这时,在朝夕相处之下,已经对秦昭动情的帝王,得到喜讯。
淑妃有孕。
初为人父的喜悦,对宝珠的感情,以及想要给自己跟宝珠的孩子一个世间最尊贵的身份,促使新帝决定将宝珠扶上后位。
自新帝登基后,悬而不决许久的后位,终于要迎来它新的主人淑妃不日便要被册封为后,并在不久的将来便要诞下新帝的第一个子嗣。
让一个前朝公主封后并诞下子嗣,朝堂震动。
就在这时,趁着新帝巡视军营,淑妃以呆在宫内烦闷为由,特意央求帝王让自己至大相国寺为腹中胎儿祈福。
帝王怜爱公主,遂应下,并配以亲卫护送。
然而,新帝战玄不知道的是,被他褫夺身份的亲弟战怀瑾早已得到消息,等在大相国寺的禅房后,只为见心上人一面。
“瑾郎”娇滴滴公主见到玉树临风的贵公子,便扑进他怀里。
她伸出双臂,紧紧环住心上人。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新帝最宠爱的淑妃娘娘,此刻却紧紧地抱着另一个男人。
矜贵风流的贵公子此刻环住前朝公主不盈一握的纤腰,即便已被诊出有孕在身,秦昭的腰肢也依旧匀称纤细。
战怀瑾“昭昭,你消瘦
了。”
公主垂眸掩面,泪珠安静滚落。
“昭昭日夜思念王爷,茶不思饭不想。王爷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带昭昭离开。”
“我”封号被夺,即便是骄傲如战怀瑾也露出几分犹豫。
他向来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才智多谋甚至比兄长更适合坐下皇位掌管天下。
可他从未真正生出谋朝篡位的念头。
“王爷,你可知昭昭这里,已经怀了王爷与昭昭的骨肉。”公主拉着男人的手,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
她抬起一双垂泪美目,绝美的容颜让人心尖震荡。
战怀瑾“”
“这、这真是你我的骨肉”
“王爷说的什么话,是与不是王爷只要算算时日便知。战玄一介武夫,粗暴成性,既不懂诗词歌赋,也不知琴棋书画,岂可像王爷这般与我交心。我与他在一起的日子,每时每刻都是煎熬。王爷有所不知,前朝宫中有一特制迷香,只要点燃焚香便能致人产生幻觉。我便是以那迷香保住清白之身,王爷莫非忘了那夜我与王爷,还是处子之身。”
公主趴服在男人怀中,温柔如水的声音婉婉道来。
她低垂的眉眼是那样的温顺,她靠在男人怀中的姿态是那样的低微臣服,以至于,让此刻抱着她的战怀瑾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征服欲。
他不仅独占了皇兄最爱的妃子,还征服了前朝尊贵的公主。
甚至让这即将坐上后位的公主,怀上了他的骨肉。
战怀瑾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中流露出几分欣喜自得。
却没看见,乖乖趴在他怀里的公主,低垂的眼尾下掠过的暗芒。
什么前朝宫中特质的迷香,也只有这位自幼便被兄长护得滴水不漏的贵公子会相信。
若她真有这样的迷香,也不会遭战玄那样的男人欺负。
所谓当日和战怀瑾春风一度时的处子之身,不过是她身边的死忠宫人替身罢了。
灌醉了战怀瑾,让他将宫人错认为她。
从头到尾,公主都只想复仇。
即使,这仇恨已经将她烧得面目全非。
战怀瑾情绪激荡,怀抱着柔若无骨的公主,想象着他们的未来,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了金銮殿上的未来。
秦昭轻声诱劝“战
玄褫夺你的封号,早已引起群臣不满。如今,他要立我为后,那些追随他打天下的新朝臣子更是难以容忍。此时此刻,你只需要打出清君侧、除妖妃的旗号,便能一呼百应,发起政变。”
战怀瑾流露出一丝犹豫,“可是这样,昭昭你”
“我不要紧,只要能成就瑾郎你的一番大义,昭昭死不足惜。”
“傻瓜,我不许你这样说。”战怀瑾按住她的娇唇,语带深情,“倘若我他日夺得天下,定要封昭昭为后。”
“瑾郎慎言。我一个前朝公主,怎能被封为后。如若瑾郎夺得大业,昭昭只求能在瑾郎身边,不求名分。到时候,如若昭昭生下瑾郎的子嗣,只管记在别的妃子名下养育便是。”
柔弱娇媚的公主只愿和自己的情郎在一起。
她眉眼间缀满对战怀瑾的爱慕,真真是全心全意只为对方谋划。
战怀瑾眼底那最后一抹藏得极深的顾虑和忌惮,都在秦昭的游说下打消。
既然公主全心全意要成就他的大业,堂堂男儿,岂可就此放过机会。
颇为感动的战怀瑾捧起公主的脸庞,轻吻耳侧,在她耳畔低诉道“昭昭,你尽可放心。不管他日后宫有多少女人,我战怀瑾今生,定不负你。”
公主深深感动,低低啜泣。
只是,战怀瑾永远都看不到,在那低声的啜泣下,宝珠公主微微勾起的唇角流露的嘲意。
战家的男人,都该死。
“咔,一条过,太好了”翁导略显兴奋的声音响起。
原本抱在一起的顾染和阮瞳顿时分开。
脸上还挂着泪的阮瞳,霎时露出轻松的表情。
呼
刚才那一幕,边哭边装着柔弱无辜,眼底却要时不时流露出不能特别明显的野心和阴谋。
嘴角还要偶尔勾起嘲意,和顾染对视时眼底却是最纯粹不过的爱慕,这样的表演,无时无刻不在考验她的演技。
现场的工作人员把掌心拍得响亮,全是送给阮瞳和顾染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