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珩沉浮在血池中,浑身缠着锁链,链身上密密麻麻刻着诡异神秘的符文,看起来就不明觉厉。
至少在少女看来,他完全没有反抗之力,被束缚在其中,就像一个被折断双翼,放干了鲜血的凤凰鸟,充满了艳丽而颓靡的艳,垂危的生命绽放出不可绝世的美。
正当她觉得苏珩已然没什么意识之时,池中之人反而眼睑微动,双眼微微撑开了一道缝隙,脆弱的似乎连睁开眼看看她的力气都快要失去了。
谢清嘉完全没想到她一路行到这里会是这样一幅像极了恐怖片的场景,就像是被活活献祭了一般。
“你怎么来了”
一道很是微弱而平静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正是苏珩。
她依旧是苏盼的模样,也做着本就是苏盼应该做出的举动,脸上狼狈的泪水哗哗流下,又因为不想被眼前之人看到这副哭相,胡乱用两指袖子擦了擦。
“因为我去哪里都找不到十七哥哥呀”她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脸上却露出欢欣的笑来。
又哭又笑,实在不太好看。
可无力躺在池中的苏珩却是半睁着眼,将她的这副情态一一看进了眼里。
“哥哥,是母亲把你关在这里的吗”苏盼脸上带着微微的难以置信,“她怎么可以这样”
他静静看着岸边的她,半垂的眸中闪过几许异色,声音没什么波动地道“她早就想这样了,不过是如今时机到了罢了。”
少女哀道“我不懂”
他道“你该知道的。”
谢清嘉版苏盼“”
这话我怎么接猜谜游戏我才破解了一半而已
她正苦着怎么回答,又听苏珩说道“你不该来这里,此时怕已是惊动她了。”
少女秀眉微蹙,想道这个我也大概猜到了,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给你搭一把手而已。
因为在谢清嘉的印象中,苏珩根本不会是不给自己留下后手的性子。
如果有,那就只有一种情况他自己不想活了。
她认真的看着苏珩,慢慢咬着字,一字一句说道“惊动就是了,不过我想带你出去,哥哥,你有什么办法吗”
苏盼含泪求助他,面
上全是想要救他的急切。
苏珩终于微微睁大了眼,像是要将她整个都看进眼中,轻轻道“你知道我为何被关在这里么我身上的这个阵法又是何物”
苏盼又用袖子抹了一把泪,瓮声瓮气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更知道,是苏家欠了你,是我们对不起你,这世上总要有个公道的,更别说修仙之人还要受天道和因果的制裁。”
少女暗淡的双眸半垂,显出无尽的失落。
她最后轻声道“就像我如今这副模样,也怪不了你。”你是无辜的。
天生眼盲,体弱多病,对于一个修仙世家出生之人来说,绝不是正常现象。
这往往意味着,天道有缺,或者父母双方背负了大因果
苏盼或许就是在意味到了这点之后,才渐渐恨上了从小护她、疼她的同胞哥哥,或者,还是她亲手下的手,帮安箫吟得偿所愿。
“哥哥,你不该死。”最后的那句话,她说的很认真,自心而发,声音虽小,虽柔软,却坚定地不可思议。
良久静默后,苏珩轻轻笑开了,那是一抹无声的、淡漠的、柔软的笑。
他看着她,眼里有着某种脆弱到极点的光,如画的眉眼染上血意,更是瑰丽到惊心动魄的程度。
他侧开眼,看着上方的虚空,轻声问道“是吗你真的希望我活着吗”
少女立即点了头,想要应是,可话还没说出口,就直接被一道强劲的攻击击飞了十数米,直接摔在了一根石柱上,闷哼了一声。
这攻击来得突然,半点没让她察觉到。
而随之而来的威压更是让她喘不过起来,刚才的内伤再次加重,没有调息,此时更是灵力一滞,再也控制不住地在筋脉中乱窜,让她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噗”
筑基后期,完全没有抵抗之力。
谢清嘉此时心中苦逼,不禁怀疑起自己当初想用着苏盼这个身份贸贸然闯到浮仙居来的决定是不是在作死。
本以为苏盼能让其母稍稍有点慈母之心,可如今看来,这点慈母心肠对上她对苏珩的深仇大恨,更是半点用都没有。
不然也不会一见面就给了她这么一份大礼。
不错,
来人正是苏母
还没等自己有时间擦擦血,她就感觉到自己被提了起来。
元婴修士的威压临身,直面苏母的怒气,谢清嘉伪装的苏盼瞎着眼,受制于人,半点不敢反抗。
“你再说一遍,你认为这个贱种不该死”
苏母阴森的声音响起,她很漂亮,声音也是成熟温婉的类型,此时却如同鬼魅一般可怖。
“母亲”她手中的少女低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扛着她的威压抬起头来用暗淡的双眸直视她,道“我都知道了,是我们家欠哥哥因果,我不怪他,他没错啊”
话音刚落,她又再次摔在不远处的地上。
苏母在原地没动,冷冷看着她在地上挣扎,眼中的挣扎越来越淡,冷漠越积越深,却没有再次对她出手。
许久,她转身居高临下看着苏珩,冷道“欠他”
苏盼见她渐渐走进血池,像是怕她要对苏珩不利,挣扎更加剧烈,却摆不开此时她对自己的禁锢。
苏母冷眼看在眼里,黑色的衣裙衬得她阴气四溢。
“你知道你原本该有个哥哥吗”她突然幽幽问道。
苏盼动作一顿,等待她的下文。
这就是新的情报了。
谢清嘉觉得,自己脑海中的最后一块拼图怕是也要满上了。
果然,苏母又接着道“修仙之人后嗣难继。你本有个哥哥,他本可以顺利转生,成为你真正的十七哥哥,天资不凡,卓尔不群,可惜却被这贱种给害死了”
说完,她猛地转头死死盯着苏珩,那眼中有着淡淡的猩红,目光像是要把他吃了一般。
这时,苏珩轻笑出声。
一旁安静的他此时被束缚在血池中,又刻入了封灵和献祭的阵法,时时刻刻都在不停地流失着生命力和修为,又加上碎丹重伤多年未愈,经过这些天,已然是强弩之末。
换在旁人来,怕是几条命都不够丢了。
此时,他居然还能微微动下僵硬的手指,面上丝毫不见痛苦之色,就连一丝恐慌的姿态也没有。
“孩提之时,没能被贵公子成功夺舍,反而在无意识中害得他魂飞魄散,我很抱歉。”
他的语气很淡,很轻,像没有一丝重量一般,却重重的
砸在了苏母的心里,也让谢清嘉心头惊涛骇浪起来。
一切都对上了
在苏母将要疯狂的时刻,她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