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七零小护士完

傅青山住院后,便主动辞去了8系二型飞机总设计师的职务，上级领导也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嘱咐他好好养身体。

尽管不用再操心工作上的问题,但傅青山依然保持每天看书的习惯。没人的时候,他还会拿出纸和笔写写画画。

“傅青山,你画的是什么，有点像飞行器？”华玉将刚从保温桶里盛出来的米汤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等放凉了再给傅青山，她拿起柜子上的图纸仔细看，“是新出来的型号吗？”

“这是苏国今年刚出的Ekranoplan里海怪物，也就是地效飞行器,它有飞机、舰船和气垫船的功能,但它只能贴近地面和水面飞行。”傅青山靠躺在枕头上，轻言细语向华玉解释。

见华玉似乎不太赞同他做这种耗费心力的事，傅青山小心翼翼地说：“我只是随便画画，真的,我现在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想研究超音速飞机。”

他有了更高的目标,但可惜的是，他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听说爱人之间相处久了,只需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

华玉当然知道傅青山现在的目标是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了一句：“傅青山，我还想再试一试,让我再替你按摩一次吧。”

傅青山想也没想地说：“好。”

他先俯卧，俯卧这个姿势方便华玉推动脊柱两旁的经筋，这能很好地缓解胃部疼痛。

华玉给双手消完毒后，平放在傅青山背上。

傅青山能感觉到她手心传来的温度，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他亦能感觉到她双手正微微颤动，那丝抖动仿佛落在他的心尖上，泛起一丝浅浅的疼意。

他刚想说点什么，就感觉背上一重，“噔”地一声，如琴弦拨动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那一瞬间，他只觉浑身一松，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挣脱出来。

那种感觉太过奇妙，让他忍不住沉浸其中，不愿醒来。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浩瀚宇宙间，周边是灿烂星河，一团团迤逦的星云迅速聚拢，又飞快散开，在星空之上拉出一道道奇异绚丽的光带。

这瑰丽而神秘的一幕让傅青山深深震撼，很快更令人震撼的

一幕又出现在他面前。

密集的星团从四周汇聚，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他的周围就被数不清的星团包裹，星团包裹的恒星逐渐变成一本本书籍的模样，按照图书馆书架的样式摆放整齐。

傅青山不敢置信地看着这间由宇宙孕育的图书馆，他瞪大双眼，眼底除了深深的震撼，还有对未知事物的狂热向往。

“嘭……”一声轻响将傅青山拉回现实，他回过神看向华玉，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没有声音。

华玉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她双手在傅青山背上移动，时而敲打，时而推动。她仔细感觉回声，在脑海中模拟图像。

渐渐地，她似乎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像，只是这样毫无作用，通过医学X线她照样可以看到。

傅青山现在需要的不是检查，而是治疗。

“傅青山，我好没用啊。”华玉的手无力地垂下，她抬眼看向傅青山，眼底的难过似浓墨一般晕染开，仿佛快要溢出来。

“我没有办法，我实在想不到任何可以救你的办法，傅青山……”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

“华玉，你听我说。”傅青山握住华玉的手，温润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倒影出她的模样，“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优秀，只是由于某些原因，你不能常常见到我，否则你肯定早就发现我的问题。”

“我也坚信你一定会找到救我的办法，华玉，请答应我，永远不要放弃自己的理想。”

华玉本科阶段毕业后，立刻转修药学。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的选择，大家都以为她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毕竟在实操能力方面，她的水平甚至已经超过上岗多年的医生！

她的优秀，有目共睹。

别人为她转修药学的选择而遗憾惋惜，但傅青山却不能。因为他知道，她只是想救他。

他始终坚信，她会实现自己的理想，达到自己的人生目标。她一定能攻克癌症这一难题，在医学史上留下璀璨的光芒。

她不是救不了他，只是他能留给她的时间太少。

傅青山很珍惜在医院里过的每一天，他可以和自己的爱人朝夕相处，可以与自己的家人时常见面。在卸下职务的那天起，他不再是身负重托的总设计师，他只

是傅青山而已。

他还是喜欢看书，喜欢在纸上写写画画。他想趁自己还能动时，给爱人和亲人留下一些东西。

住院后第二个月，傅青山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主要表现为全身衰竭，进食困难或无法进食。

为了减轻他的痛苦，华玉每隔半小时为他做一次推拿按摩，再配合少量的镇痛类药片，尽量让傅青山更舒服一些。

这一天，华玉刚刚为他推完背部，准备给他翻身。因为这个病，傅青山的体重骤降，她抱他时感觉就像托着一片羽毛。

他那样轻，但华玉却感觉整个人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压得她心里沉甸甸的，难受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似乎察觉到她心情不好，傅青山突然扶着她的手坐了起来，他叫了她一声，嗓音清朗一如往昔：“华玉，我有一样东西想送给你。”

也许是因为刚刚按摩过的关系，他的精神出奇的好。不等华玉说话，他直接翻身下床，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递给她。

“你的生日快到了，我怕那天会忘记，所以想提前送给你。”傅青山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羞涩，仿佛回到两人初见时，他看她一眼都会脸红。

“我现在可以看吗？”华玉弯起嘴角，眼里却闪烁着晶莹的泪水。

她知道他的意思，他不是怕忘记她的生日，而是怕……他等不到了。

傅青山点点头：“可以，只是我文笔拙劣，你不要笑我。”

华玉翻开笔记本，才看了两三页就脸红了，她抬眸飞快地瞥了傅青山一眼，眼角眉梢都带着幸福的笑意。

她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只写了一段话：“华玉，我很遗憾不能陪伴你走完这一生，接下来的路程遥远而艰辛，很抱歉未能遵守当初的诺言，与你永不分离。但同时我又十分庆幸，遇见你以后，我又有了新的信仰，而在追求信仰的道路上，我从未想过放弃。华玉，我不会离开，也没有离开。请相信我会再次找到你，即使失去记忆，即使拥有另一种记忆，我仍然记得你，记得镜子里你所看到的你。“

看完这段话，华玉的心猛地一跳。

别人或许会以为这是爱人之间的浪漫之词，但华玉知道，不是的

，这段话绝不只是表达感情那么简单。

她抬头朝傅青山望去，语气急切地问他：“傅青山，你……”什么意思？

“华玉，你相信我吗？”傅青山把那天的离奇经历告诉她，并强调，“我有很强烈的预感，我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这是他第一次用并不严谨的语言，为他心爱的人许诺一个并不确定的未来。

但他并不后悔。

傅青山是笑着离开这个世界的，临走前，他所珍视的人全都在他身边。他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无牵挂地离开了。

办完傅青山的后事，邵继敏暂时搬去航空总院家属楼，与华玉同住一段时间，两边的长辈都怕华玉想不开做傻事。

华玉其实并不悲伤，她相信傅青山临走前留下的那段话是真的，而不是为了安慰她特意编造的谎言。

这不仅是出于对傅青山的信任，也是她的一种直觉。

他们一定会再次相遇！

华玉重新回到学校，专心致志学习药物学。因她有很好的医学基础，学起来也并不吃力。

她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就学完本专业课程，并顺利考上研究生，硕博连读。硕士生阶段，她主攻《生物化学》，研究细胞内的能量转换。

华玉读博这一年，乔立冬顺利考上首都医科大学，为了庆祝他考上大学，华效国在学校旁边的饭店订了两桌饭菜，邀请了他的老师和关系好的同学。

华玉到达饭店时，就见乔立冬站在门口，正跟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同志说话。

对方递给乔立冬一个手提袋，说：“立冬，祝贺你考上理想大学！”

乔立冬嬉皮笑脸地给了对方一拳头，并没有去接那个手提袋，“前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之前听说你去南边海城谈生意，近期都回来不了，所以也没好意思开口请你。你人来就行了，还送什么礼物，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啊？”

见乔立冬说话滴水不漏，蒋前进也没勉强，他动作自然地收回手提袋，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华玉！”

他倏地回过头，正对上一双熟悉的清冷的眼眸，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就见华玉冲他微微点头，然后果断朝另一边走去。

“妈，爸爸今天过

来吗？”他清楚地听见她的声音，冷静而温和，如同千百次梦回医院，她温柔安慰他，“蒋同志，你不要担心，邢医生是全国骨科权威，他肯定能治好你的腿。之前有比你伤势更重的同志，现在都已重新归队。”

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转眼就见乔立冬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他自嘲地笑了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男未婚女未嫁，我有权追求她！”

是的，经过多年的蹉跎，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起的心思，或许从住进军区医院开始，又或许更晚一点。

只是之前他有未婚妻，她也有对象，因此他才一直不敢表露心迹。

但现在，他已有了追求她的资格。

“蒋前进，你有什么资格追求我姐？”很显然，乔立冬并不这样认为，见蒋前进把主意打到华玉身上，他登时怒目切齿，“你可别忘了当初李梅是怎么以你的名义污蔑我姐的，就凭这一点，我和师父就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