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订婚只是由头,暂时的保护也只是出于对儿子的纵容。
谁也不知道舒沅到底能不能跟蒋成走到最后,至少在香港那四年,其实蒋霆威和钟秀心里都默认,他们或许只是共走一段路然后分手的男女朋友。
唯一让他们这对父母逐渐改变态度的,其实最后还是舒沅因为她有着超于大多数人的毅力,也有着超于大多数人的,对于蒋成的爱。
那三年间,蒋母有次去香港购物,途径港大。
一时想起儿子和女朋友,于是偷偷上门去拜访。两人都在外上课,她便找物业问来钥匙那栋楼都属于蒋家,出入还算极方便。刚进门,出乎意料,看到家中整整齐齐,干净温馨。
炉灶上炖着蒋成最爱吃的冬笋炖排骨,做樱桃派的材料早都备好。
冰箱里塞的满满当当,唯独饮料格里一瓶碳酸饮料都没有小小的便利贴贴在一旁,是女孩隽秀笔迹喝温水,或者橱柜里有榨汁机,水果在下面一格。
蒋成在家里便是从不收拾家事的。甚至人家帮他收拾他还窝火,找不到文件资料还要反来生气。然而他默许舒沅做的所有,默许舒沅收走他的xbox,收走他的s,书架上可以放一半舒沅喜欢的小说,抽屉里有一半,是舒沅的书同笔记。
后来蒋母回家,同蒋父说起,感慨或许他们都误会,这场婚姻一开始就注定不会轻易结束。
果然,蒋成毕业后就拉舒沅在香港登记结婚,先斩后奏。虽然他仍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承认自己与舒沅共生般的“爱情”,但是为人父母,怎么会感受不到他对她的偏爱
他只是还没学会怎么去表达这一切。
犹如小孩用闯祸吸引关注,成年人也逃不开分手时大吵大闹以为对方会回头,他从小到大只学会在高处俯瞰旁人,等到想下到地上,又怕对方是因为自己在天上才喜欢他,才这样不尴不尬,不上不下。
蒋父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在想,或许是时候应该要把舒沅的身份公开。最好补办一场婚礼,请些朋友同媒体来,两个小年轻无非是转不过感情的弯,做大人的适当帮一把,给女生安全感,蒋成那边以后也多放些重心到家庭,然后
“霆威。”
蒋母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
蒋父抬头一看,见她两眼肿得像核桃,登时心绪大乱,急忙起身去扶她,“怎么了这是聊什么了”
“没什么,我们先走吧,让蒋成过来,他们两夫妻聊一聊。”
蒋父这时也不再有别的意见,连忙点头。
又走了一段。
还没到蒋成那头,蒋母忽而拽住丈夫的手。
“你想个办法,让蒋成去国外待一段时间吧。”
“出差,搞项目,剪彩,甚至上市都可以,让他出国待三天不,一个礼拜。”
“秀,你这是怎么了”
蒋父已经来不及去细想这奇怪的要求有何深意,只匆匆回握住妻子的手,“都答应你可是这个时候把蒋成调出国舒沅和孩子谁来照顾”
“不,不会有孩子了。”
“”
钟秀摇了摇头。
这一刻,她忽而前所未有的像一个母亲,而不是随时都泪眼嘤嘤的公主。
她为她的孩子,无论是蒋成还是舒沅,都做了最后的决定。
“你什么都不要说,霆威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好不好让蒋成出国,等他回来,什么都结束了。”
蒋成一瘸一拐走进舒沅病房时,已经是晚上。
她正在看书。
就是很普通的言情小说,但她看得津津有味,沉浸其中。
听他进门声音,这才抬头打了声招呼,笑笑“你来了腿好点了吗”
这种疏松平常的招呼声让他几乎有些受宠若惊。
其实舒沅是很容易受惊的兔子性格,昨天他对她发了那么大的火,原本预计她至少有小半个月不敢和他说话或生闷气。
但这次竟然出乎意料,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平静地打招呼,笑着问他伤势。
“哦没什么事,好多了。”
他于是心底稍稍松了口气,径直坐到病床边,“就是护士磨磨蹭蹭,一会儿怕这个一会儿怕那个,折腾了好久,差点还把我拉去打破伤风。”
他紧张的时候就会话多。
“”
舒沅感叹“所以说让你不要一生气就乱砸乱摔啊。”
见他一哽,像是不好回答,却又放下手机,安慰了句“不过还是我不小心。当时也没注意站在楼梯边上,摔下来吓到你了吧”
蒋成闻声,没点头也没摇头。
顿了顿,视线蓦地飘忽一晃,看向她小腹。
“当时我看你在流血”
“用这种方式告诉你我怀孕了,够吓人吧。”
她像是忍俊不禁。
他不由抬头看她。
舒沅自小眉毛生得并不很好不是不好看,相反,那是一双弧度流畅且颜色美丽的眉毛,眉心一点灰痣暗藏。但在她寡淡留白的脸上,无疑留下了过分浓郁的一笔乌青,她为此时常要花很多时间修眉,然而彼时那两片眉却舒展着,如柳叶温柔。
他终于放松下来,心头莫名其妙一块大石落地。
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平常“我当时确实我吓到了,但是,当时知道你怀孕,也真的很开心惊喜。”
“嗯,我就猜到你会是这个反应。”
她依旧笑着。
不忘调侃“你最近一直都念叨着要小孩,所以说老天爷真的很偏爱你吧要什么来什么。”
“是偏爱我们。”
“都一样。”
舒沅看着他,半晌,突然又伸手,很认真地,两手捧住他脸。
“蒋成,我们要有孩子了。你要当爸爸了,以后再也不能像小孩一样乱发脾气,我以后也不会只照顾你了。”
“我知道你很期待这个小孩,我也是。所以,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