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那世敬茶,是没得到齐夫人一点好脸色的。齐夫人一见面便对谢姿说:“不管你从前是如何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进了门,做了徐家的儿媳,便该有个做儿媳的样子。听说你新婚之夜,夫君不在,便与小姑子发生了口角?这岂非叫外人看笑话!”
那一世只是发生了口角,这一次,不光是吵架,苏绵还动手把翠兰给打了。谁知道昨晚徐霓离开后,会添油加醋地把事情说成什么样?
可是打都打了,苏绵也不后悔。若是头回较量便服了软,日后岂不是要被徐霓骑到头上去?她虽是初入徐府,但徐霓敢在新房门口说是非,本该是她的主场才对;再者,论身份,她是长嫂,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她身边还有珍珍,珍珍不仅会游泳,还会打架,撂倒三两个婆子丫鬟不在话下。她笃定了大喜的日子,徐家也由不得徐霓喊了人来大动干戈。
苏绵刚到,瑜嫂已经迎了出来,领着她进去向徐勉和齐夫人敬茶。徐勉话不多,倒是齐夫人受了茶后,一把拉住她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说道:
“果然是个招人疼的孩子,我一见如故,竟是说不出的喜欢。”
“……”
“还有昨晚的事,我听说了。我已经吩咐下去,罚了三丫头今日不许吃早饭,再面壁两个时辰。她闹得不成体统,你身为长嫂,教训得极是。”
“……”
苏绵当时有点懵,怀疑自己是不是见了一个假的齐夫人?这剧情,是哪里不太对?
后来闲话家常,聊了几句,苏绵渐渐地有些明白了。所谓天下父母心,齐夫人满心挂怀的,无非是亲生儿子徐霁。
原主那时一哭二闹三投湖,投湖的事闹大了,传得沸沸扬扬。虽说她主要是不甘心被华昭公主抢了徐霖,可是多少又带着怨怼,嫌弃徐霁是个病殃子。这事传到徐府,哪个脸上挂得住?
再说昨晚之事,原主本就因新郎不在无人撑腰觉得委屈,又受了徐霓的闲气,躲在新房哭了半夜,敬茶时难免红肿着眼、哭丧着脸。
苏绵却不同,她昨日是盛妆郑重地嫁进门,今天又是一大早神清气爽地来见公婆。将心比心,齐夫人倒有些过意不去。
“霁儿身子不好,连新婚之夜也未能陪你,叫你受委屈了。”
苏绵抿唇浅笑道:“既已成婚,便应同舟共济、福祸共当,哪有什么委屈。”
齐夫人说不出的欣慰,她从前便不忍心让徐霁总是一个人,可是身子不好,他不肯谈婚论嫁,这事早成了当娘的一块心病。如今虽说是皇命难违,委屈了人家姑娘,可她不嫌弃,齐夫人觉得简直是捡到了宝。
“日后,但凡有霁儿照顾不到的地方,你只管向我开口,儿子儿媳便是手心手背,我定然当亲生女儿一般疼你。”
正说着,徐霖和华昭公主来了。
他俩是在十日前大婚的,那日红妆十里,轰动京城。
洞房当晚,徐霖起初心里还揣着一丝对谢姿的愧疚,可后来,红绡帐暖,水到渠成,身体的愉悦让他将最后一丝犹豫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几日,小夫妻俩蜜里调油,他竟有些食髓知味盼着天黑的感觉。
徐霖和姜华昭相携而至,他一眼看见苏绵,目光还是忍不住停滞了一下。
昔日,为了给徐霖谋个差事,徐勉隔三岔五地给谢家投了拜贴,
登门拜访,与谢元宝称兄道弟。每逢佳节,他还故意命徐霖过去拜见长辈,送些端午的粽子、中秋的小饼。
徐霖便是在谢府初见谢姿。初见时,她正轻罗小扇扑流萤,青丝如水,裙袂翩翩。
徐霖是男主,少不了英俊的外形,他又极会说话,一边哄得谢姿与他情投意合,一边哄着谢元宝为他慷慨解囊。
原主本就天生丽质,今日一见,那双剪水秋眸中多了几许说不出的韵致,似温软清甜,又似傲骨天成。
她既已嫁作人·妇,穿衣打扮自与往日不同,像是枚成熟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馨香,竟是明丽不减,更添风情。
众人起身,先向华昭公主见礼,再依着辈分各尽礼数。
徐霖偷眼见苏绵袅袅婷婷地立着,直到礼毕入座,她始终也没有朝他多看一眼。徐霖想着,她心中怪他,说到底,还是对他一往情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