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当月的十六,徐霖陪着华昭用了晚膳,便准备打道回府。
可偏偏这个时候,华昭靠在贵妃榻上,蹙着眉头,直喊肚子疼。
在这种情况下,徐霖哪里还好意思说要走?他只得挨着公主坐下,又是安慰,又是软语温存。
华昭担心,如果她说好一点,徐霖要走她便不好再阻拦,今晚徐府那边的计划便要泡汤。为了把人拖住,她只能倾情出演,却又因为表演得太卖力了些,让徐霖真的担心起来。
公主是金枝玉叶,万一有些闪失,他如何担待得起。他见华昭突然之间肚子疼得这样厉害,又是温水又参汤地灌下去,一点好转也没有,他着了慌,命人赶紧去请太医。
华昭和李嬷嬷大眼瞪小眼,想说不必请太医,又怕徐霖起疑。万般无奈,请太医的人还是去了,华昭抑郁地歪在贵妃榻上,继续装。
公主和驸马此刻这模样看着十分恩爱,实则各怀鬼胎。
公主一边装病,一边盘算着待会儿太医来了,该如何应对。驸马精着呢,可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
驸马一边安抚着公主,一边考虑是否应该带个口信给等着他回去的思烟。但公主府的眼睛太多,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思烟说到底不过是个丫鬟,改日哄哄便是。
这边在等着太医过来,徐府里,思烟在热切地盼着徐霖回来。
思烟知道,自己是被刘福业当成一件玩意儿送来的,可她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既给了徐霖,便是他的人。她这辈子过得好不好,全要靠着这个男人。
徐霖长得英俊,对她又温柔,从不在她面前端着将军和驸马的架子,而且,他在床上的表现也那样让人着迷。日子久了,思烟是动了些真心的。
她知道自己没法和公主比,她只要能留在徐霖身边,能一直得他宠爱,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今日,思烟无端地受了些刺激。
徐霖叮嘱过她,叫她没事少出去,他也是为了安全,怕被公主那边知道了麻烦。思烟晌午后就坐在屋里,听见有人在窗外说话。
她寻思,那些人大概是以为都午睡了,又或者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说话也没避着屋里有人。
婆子丫鬟聚在一起,说的都是些不可为外人道的房中事。有人说,公主驸马新婚时住在府里,年轻人精力好,一晌贪欢,常让夜里送水的人都面红耳赤;有人说,公主是驸马心尖儿上的人,驸马为了公主守身如玉,从不去花月楼鬼混;最后那人说,公主贤惠,体恤徐家长公子体弱,传宗接代的指望都在驸马身上,所以,打算过些日子便挑两个漂亮伶俐的给驸马做通房。
思烟直听到窗外的人散了,仍愣在那里,几乎咬碎一嘴银牙。
驸马为了公主守身如玉?她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她们那是没见过驸马晚上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样子。她一想起他那样儿,她就腿发软。
可是话说回来,就算徐霖馋她的身子,可她到底只是个被送进府来供他取乐的玩物,他心里若没有她,谁知道哪天便厌倦了呢?
最让她郁结的是,公主竟然那么大方,肯给驸马找通房?思烟知道自己不够漂亮,平日里全靠些花样和手段,才能迷住徐霖。这下子,她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她捱了半日魂不守舍,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她掐着徐霖回府的时辰,将今晚房中的香加了一倍。她还事先备了一壶有内容的酒,自己先饮了一小杯。
她落了屋内旖旎的纱帐,褪了衣衫,只穿着件桃红的肚兜,青丝落满绣枕。即便不能做他心尖儿上的人,她也要做个叫他离不得的女人。
屋外一片寂静的夜色,夜色里,一个魁梧的男人悄悄地摸进了西苑。
此人是徐府的伙夫,叫做赵旺。他五大三粗,一身油腻,三四十岁了尚未娶妻。
晚饭后,府中有人送了他一壶好酒,还塞给他一件幽香的肚兜,说是思烟给他的,约他今夜相会。
赵旺知道思烟是前阵子进府的丫鬟,长得不算漂亮,身材单薄没有几两肉。她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眼下哪有他挑三拣四的份?难得姑娘这样主动,好歹是个女人,打光棍的时间久了,母猪都分外俊俏。
李嬷嬷这法子和上一世思烟害原主的法子,如出一辙。她不过是盘算着,等到将赵旺和思烟捉奸在床,思烟颜面扫地,被徐霖嫌弃,到时候,再寻个时机整死这个贱婢。
她那一世如何害人,这一世人家就如何害她,有过之无不及,仿佛是天意。
事情到这儿都算顺利,可谁知道,赵旺偏偏在这时候遇上了徐勉。
徐勉刚与狐朋狗友们散了,从花月楼吃酒回来。入了府,进了西苑,他远远地看见前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