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绵踮着脚试了试,然后冲着外头喊青梧。
“帮我搬张凳子过来。”
青梧平时最贴心,随叫随到,今日半晌没见她过来,身边倒响起个温润的声音。
“不必搬凳子,你要拿什么,我抱着你。”
苏绵侧过脸来,就看见了徐霁,他勾着唇角看着她,面如冷玉,身上带着清冽的气息。
“我……不用了……”
她刚要摆手,脚下已经悬了空,只能抱住他的脖子,瞬间面若桃花。
苏绵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感觉到俩人的心跳撞着心跳,慌乱得离谱。
他的手臂紧紧地箍着,怕她掉下去。他也是习武之人,但是身上臂上并不是那种贲张的肌肉,他的身材如芝兰玉树般挺拔,药香已几不可闻,只余清苦的沉香味儿。
一会儿,她听见他的嗓音,带着轻柔的暧昧和说不出性感。
“你不是要拿账本吗?”
“……”
她居然把这事儿给吓忘了!
苏绵连忙仰头抬手,徐霁默默地笑着,看见她脸上两朵红云已经蔓延到白皙如玉的脖子根。
她拿了账本在手里,对他说:“好了。”
他放了她下来,苏绵轻轻地往后移了半步。她垂着眉眼,试图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道是谁不长脑子,把账本放在那么高的地方。”
“是我让他们放的。”
“……”苏绵用清亮的眼睛看他,这可就不是不长脑子了,分明是有企图。
徐霁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也没否认。“我有话想和你说,你不许恼。”
“好。”
他张了张嘴,却又踌躇了一下:“当初你答应和徐霖订婚,是喜欢他什么?”
苏绵有些意外他会问这个,他从不纠结那些过往,何以今日会问?而且,苏绵不是原主,她根本没喜欢过徐霖,可她若真的推说从不喜欢,任谁听着都有点假。
她想了想,试着揣摩了原主的心思,坦然地回答:“可能是,他长得还行,而且身手不错。”
徐霁了然地点了下头,然后出其不意地问:“你不觉得,这两点上,我比他更强?”
“嗯。”苏绵表示赞同。赞同完了,她从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里,看出点意味深长。
“……
”好像是个圈套?她瞥了一眼:“所以呢?”
“所以……”他说到这儿,竟再次踌躇了一下,他天生不是徐霖那样擅长甜言蜜语的人,话没出口,俊脸先泛了层可疑的粉。
“成亲这么久,我想起,我还从未对你说过心悦于你。时至今日,既然过去的都过去了,你要不要试着喜欢我?”
相对的俩人皆是面红耳赤。他的声音,他说的话,听着让人心尖儿打颤。
徐霁没想到,苏绵倒比他意料中更干脆。她略迟疑了一下,轻轻应了声:“好。”
回答和人一样,能甜进他的心里去。
在圣旨下来之前,他没想过要娶妻,后来娶了,他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又不想拖累她。所以,挂着夫妻的名,他却守着礼。
可是后来,身子一天天好了,他不想错过,他希望,此生护她平安的那人,是他自己。
“那你要不要考虑,正经八百做我的妻?”
“好。”
“那你不再惦记,搬去西厢房住了?”
“……”苏绵再度语塞,这个问到了很实质性的问题。
他笑起来,笑出了声,好一会儿,他不再逗她了。他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放心,那件事,我说过的,不催你。”
苏绵红着脸,问:“可是,这个季节地上凉,你可受得住?”
他煞有其事地思考半天:“那简单,我睡床,你来打地铺。”
“……”又是个圈套!苏绵鼓着腮瞪着眼,凶巴巴地叫了声:“徐霁!”
两位夫人正亲自动手,在院里侍弄几盆盛开的茶花,色泽艳丽,花枝袅娜。瑜嫂一脸八卦的笑容,跑来跟齐夫人汇报:“听丫鬟说,公子和少夫人在屋里打起来了。”
听见打起来,两个娘不仅不着急,反而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齐夫人问:“谁打赢了?”
“据说是少夫人赢了,眼下,公子被少夫人罚了,在屋里写字呢。”
齐夫人笑了笑,就知道是这样。凭徐霁的功夫,若是真打,苏绵根本蹦跶不了一下,而且,她深知儿子秉性,绝不会动手打老婆。
她偏头对林氏说:“亲家母放心,我养出来的儿子,绝不会像他爹那样。他若敢欺负清仪,我定饶不了他。”
“我放一
百个心!”林氏对这个女婿,是越看越欢喜,“我倒是担心清仪任性,不懂为妻之道。”
齐夫人叹了叹,想起当初自己嫁给徐勉的时候,小心谨慎贤良淑德,守着为妻之道,结果又怎样呢?若人非良人,真心错付,终究是走不到头的。
她在林氏的手背上拍了拍:“咱们不必操这些心,依我看,他俩很好。”
次日清晨,青梧在主子的房门口走来走去。平时都是她伺候苏绵梳洗,今日她迟疑半天,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恰在她犹豫时,门开了,她进去一看,公子和少夫人都自己洗漱好了,苏绵坐在梳妆镜前,等她来梳头。
青梧悄悄地往床上瞟,一床薄被竖在中间,明显的楚河汉界。她默默地抽了下嘴角,昨日说起他俩同房,夫人就在憧憬着抱孙子,现在看来,是空欢喜一场。
苏绵抬手指了指桌上,昨天罚徐霁写的几幅字,她挑选了几张出来,让青梧一会儿叫人拿去装裱。
青梧过去看了一眼,有些纳闷,字虽是好字,可惜,没落款。
苏绵看透了她的心思,解释了一句:“装裱之后,送去尝相思。”
青梧点了点头。
尝相思是苏绵前阵子新开的一家私房菜,实行会员制,并不对外开放。
那时候,徐霖在养伤,康阳王在安置农户,徐勉和木姨娘在为了田地抱头痛哭,苏绵也一直没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