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面的那天,凌恤和她一块儿去的。苏绵说:“你不必去了,你现在的身份一出动,这次
会谈的动静也闹得太大了。”
他固执地跟着:“我不上去,我只去给你当司机。”
苏绵没办法,只能收下这位代理董事长,暂时充当她的司机。
临要下车时,凌恤叫住她,欲言又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总觉得,你好像没精神。”
“我没事。”她心虚,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长了又带X光的眼睛,她已经努力表现正常了,他居然还能感觉她有异常。“我只是,事情太多,刚才在考虑贷款的事。”
凌恤没再说什么,苏绵正要推车门,车门已经从外面开了。她现在才发现,后面还跟了一台车,晓文和刘杨已经下车站在她面前。
苏绵就知道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上去见韩奕,带个秘书也就够了,刘杨可是凌家的保镖!她扭头对车里的人说:“太夸张了吧,我又不是去打架的。”
“也不是不行,”凌恤趴在方向盘上,面无表情,“那家伙要是敢碰你……打坏了算我的。”
苏绵翻了个白眼,转身上楼,晓文和刘杨马上跟在她后面。
她进了韩奕的办公室,让他俩在外面等着就行。
从苏绵一进来,韩奕就微笑地看着她,仿佛是一场期待中的久别重逢。分手后,她似乎每一次出现都会给他眼前一亮的惊喜,酒会那次是美,这一次,是干练。
她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和风度都和从前截然不同了,虽然是一样好看的五官,从前她给人的感觉是依附和柔顺,而现在却带着锋芒和棱角,让人不敢轻视。
韩奕默默地想,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越来越好,越来越迷人,甚至已经可以自信从容地站在他面前,与他争锋比肩,旗鼓相当?
他先开口:“礼物收到了?喜欢吗?”
“为什么要送我项链?”苏绵问,“向我展示华采的新品,看看凌霄什么时候宣告破产?”
韩奕摇头:“我说了,是我亲自参与设计的。星落,这款项链,是为你设计的。”
“……”画风转得太快,她一时没接上来。
“你种的花是在我家被弄坏的,我没办法赔给你了,所以赔你一条项链,铂金的栀子花。好看吗?”
苏绵垂下眼。弄坏的花可以赔,曾经受过的委
屈和轻视可以用道歉来弥补吗?被他践踏过的青春岁月里,曾经有一颗多么爱他的心,碎得再也无法挽回。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你很清楚,今天我为什么来。”
韩奕对她的回答很失望。
“我知道。你想劝我恢复正常价格,不要再和凌霄继续这场价格战。可是,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幼稚吗?”苏绵说,“你执掌华采集团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你应该明白,华采和凌霄斗下去的结果,可能不止是两败俱伤。很有可能,整个行业都会受到影响,这种长期的恶性竞争,会使小型珠宝企业率先倒闭,最后,整个珠宝行业会进入严冬。利润腰斩、市值暴跌,市场都会进入萎靡期,这些你考虑过吗?”
韩奕慢幽幽地喝了口水,继续看着她。显然,这些后果他都预测到了,但他要凌霄破产,不惜拉着整个行业来垫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他无所谓,等凌霄破产了,华采有机会成为行业首领,那时再考虑复兴的事。
苏绵住了嘴,她明白自己没办法说服韩奕。如果他真的是从数年前就开始布这个局,现在时机成熟了,他又怎会甘心收手,放弃这个整垮凌霄集团的机会?
“说实话,沿海投资项目,当初是不是你引着凌恪上钩的?”
他轻笑:“你非要这么说,也无不可。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自己做的决定,理应承担后果。谁让他当时眼睛里只有收益,对巨大的风险视而不见?”
“那就直说吧,你是为了何清雨吗?”苏绵嗤笑,“费这么大力气,打击凌霄,就为了抢女人?”
她轻轻摇头:“如果你说,要让何清雨离开凌恪,你才会停止价格战,那我还真办不到。何清雨现在是凌恪的女人,她是去是留,我可决定不了。”
韩奕抬眼看她,眼睛里黑沉沉的。他说:“我要你。”
苏绵一愣。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要的是你。”
如果说,一开始布这个局的时候,他是为了何清雨,那么到了收网的时候,他已经转了目标。前段时间,关于她和凌恪有种种传言,他一直按捺着没出现,就是在等这一天。
他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
机,给凌霄集团一击致命。
“我要你远离凌家那兄弟俩,回到我身边来。”他微笑着,清冷中显出些温柔,“只要你回来,我们重新开始,我马上停止这一切。”
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愿意给凌霄喘息之机是一回事,它自己能不能活过来又是一回事,这个我管不了。”
“你这是要挟?”
苏绵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轻叹。“既然这样,咱们今天的谈话只有不欢而散了。我们早就分手了,我不会再回来。韩奕,你应该朝前看,别总去强求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不会拿自己,去换凌霄的未来。让凌霄活下去,我自己会争取。”
苏绵转身走了,韩奕坐在那儿无奈地苦笑。为什么从前何清雨总爱吊着他,为什么苏绵就刚好相反?她总是把话说得这么绝,真是生怕有一点点含糊不清,非要把他所有的希望都打碎为止。
苏绵出来的时候,小新正和刘杨讨论过肩摔,晓文在一边看热闹。
一会儿,小新拿着个礼物进来,对韩奕说:“陶总留下了这个,她说……花虽好,可惜过了季节。”
韩奕不用看,知道是那条项链,她果然还是不肯收。